进皇陵取兵器由宋鹤卿干臣选了个黄道吉日。

楚承稷知他们怕自己抡不动玄铁方天戟,还想打造把赝品他，冷着脸回绝了。

当天晚上他归家，就发现院子里多了两个石墩。

楚承稷问仆：“院中放置此物作甚？”

仆道：“太子妃娘娘说,殿您练武兴许会到。”

楚承稷：“……”

这是也怕他拎不动那柄玄铁方天戟，让他先练练臂？

进屋后，他看着伏案写写画画的秦筝，委婉道：“我臂尚可。”

不需要临时抡石墩来练举重。

秦筝忧心忡忡道：“听说那柄方天戟百八十来斤呢,以防万，还是练练？”

她原先对兵器也不太清楚，还是看了兵器谱上的『插』图才知晓，方天戟是中间有扁平锋利矛尖,两侧有月牙锋刃的长柄兵刃,若只有侧有月牙锋刃,则为青龙戟。

楚承稷盯了她半晌,忽而说了句：“你陪我练？”

秦筝看了好会儿图纸了，的确有些眼睛疼,点头道：“好啊。”

她本以为是楚承稷演练,她坐旁观赏,怎料自己刚站起来，就被楚承稷拎小鸡仔似的拎到了他臂弯里。

秦筝吓了跳,连忙抱住了他脖子：“你作甚？”

楚承稷单抱着她,从书橱上找了本兵书开始看，头也不抬地道：“练臂。”

这是大人抱小孩样的姿势,秦筝刚好能坐到他小臂上，相当于他左小臂支撑起了她全部身体的重量。

秦筝忍不住道：“哪有你这样练臂的？”

楚承稷视线就没兵书上移开过，回话也是本正经：“石墩臂上放不稳，这样练见效些。”

秦筝：“……”

仿佛有道的样子,说的她都快信了。

犟不过某人，最后秦筝也只能让他自己递本书看。

楚承稷说练臂就是真的练臂，秦筝被当做个人形石墩，他左臂上挂了半个时辰，又被放到右臂挂半个时辰。

楚承稷没觉着酸，她倒是被硌腚疼，死活不肯再当人形石墩他练臂了。

***

转眼就到了进皇陵的日子。

为了鼓舞士气，上万士同前往武帝陵围观。

宋鹤卿怕出什么外，楚承稷回绝后，还是暗地里打造了柄方天戟，想着若是太子殿使不动武嘉帝生前的兵刃，拿把赝品出去，三军士又不知情，此也就揭过了。

跟随楚承稷同进皇陵的，都是信过的大臣，也不怕传出什么闲话去。

董成领了个中郎的虚衔跟楚承稷身边，出发前他就注到宋鹤卿命人暗中运了口长匣子到马车上，半路上修整时，他支开看守马车的士，打开匣子瞧了眼，顿时冷笑连连。

里边果然是柄假的玄铁方天戟，他还伸掂了掂，不过三十斤出头。

他同楚承稷交过，知道对方不是个花架子，但历史上能拿上百斤兵刃征战沙场的悍，只都能数过来，个个都是彪炳青史的大。

太子想以这种方式自己脸上贴金，董成心中不齿，愈发坚定了要三军阵前拆穿太子党虚伪嘴脸的决心。

抵达武帝陵后，祭台前，少不又由宋鹤卿诵波武嘉帝生前的功绩，再陈以当时局的艰难，最后才说武嘉帝托梦与太子，让太子入皇陵取神兵平天。

武嘉帝生战功赫赫，别说他身前的兵器，便是陪着他征战沙场的那几匹战马，都被杜撰出了不少传说。

因此三军士听说的武嘉帝托梦于太子，让太子来皇陵取他生前所兵刃，个个都激动无比，觉是武嘉帝显灵了。

眼见楚承稷和众臣子入了皇陵，围祭台外的士们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无不是夸赞居多。

唯有董成面『露』讥诮之『色』，道：“听闻跟随武帝陛征战沙场的那柄方天戟，乃玄铁所造，寻常士，两人合方可抬动。太子殿若取武帝陛的方天戟征战天，倒真是袭成了武帝陛那身神。”

他故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士们对太子抱有极大期待，会儿他拆穿太子面目时，士们才会加愤慨。

旁的士们当即道：“太子殿自出生，就被批有着和武帝陛样的命格，要我说啊，咱们殿，指不定就是武帝陛转世！”

董成嘴角笑容愈发冷了些，他也是习武之人，自幼苦读兵书，对武嘉帝存着本能的敬。

他前来青州假投诚，大皇子那边却没按照先说好的攻打扈州，而是挖皇陵去了。武帝陵被掘，他心中也气愤紧，后来知是二皇子的人从中作梗，心想大皇子的确也不会蠢到自己揽这么个骂名，这才又对大皇子党放了成见。

此刻听到旁人说太子乃武嘉帝转世，心中第想法就是：这亡楚太子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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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帝王驾崩后，陪葬的除了固有的些陪葬器具，帝王生前喜好的物件，也都会通通起葬入皇陵。

作为最寒酸的个帝王墓，比起旁边那几座不肖子孙墓中成箱的金银珠宝，楚承稷发现自个儿的皇陵的确是没什么可看的。

他先前没等自己的陵墓挖完就赶往孟郡去了，对自己墓中的了解，还是从林尧清点的陪葬品册子上看到的。

那会儿林尧几乎没取他墓中的东西，楚承稷以为是林尧太过敬畏他，此番亲眼瞧见了，楚承稷才惊觉，不是林尧不取，而是实是寒碜没东西可拿。

陪葬的杯盏器具什么，都是青铜制的，不管是拿去西域还是从黑市周转，都没人肯收的那种。

宋鹤卿和其他臣子没敢进主墓室，口面叩头面痛哭陈述，言不是故要扰武帝清净，只是局势艰难，迫不已才出此策。

楚承稷从耳室的堆破铜烂铁里找出了自己那把玄铁方天戟，拿中是久违的沉甸甸之感，但对于个武来说，这样的沉感，心中才踏实。

趁的兵器就是他们第二条『性』命。

拿到了兵器，他不死心地自己主墓室里转了圈，愣是没找着什么值钱的玩儿，最后目光落到了挂高脚台上的那串菩提珠上。

非是出家人，没有人死后，佛珠同封棺合葬的说法，所以这串菩提珠，他故去后，只作为陪葬品摆了主墓室里。

经历了三百年光阴，珠子依然莹润有光泽。

看到旧物，楚承稷心中没多少感怀，而是微妙地觉着，他墓中总算有件值钱的物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