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咯咯“笑。
傅乔带蚕豆在许骄这里玩了整日,许骄这里什么都有,船,湖泊,还有湖泊后的后山,还有家里的园,每样都让蚕豆觉得新奇又喜欢,和早前家中全然不样……还有岑夫人的糖醋鱼实在太好吃……
岑夫人问起傅乔近况,傅乔说,先回家中侍奉父母。
许骄没有吱声。
等邻近黄昏,傅乔和蚕豆要回去了,许骄道,“岑女士,送傅乔和蚕豆回去吧,正好明日要去宁州,今晚住鹿鸣巷,明日也不用早折腾了。”
岑女士叹了叹,只得应好。
敏薇赶紧收拾东西,这趟去宁州要半月,来回怕是要到三月底了,六子和葫芦会同去。
“岑女士,会想你的。”许骄还是从后搂着她脖子,岑女士拍了拍她的手,“路平安,娘就放了。“
“放吧~”许骄亲了亲她,而后上前牵了蚕豆的手,起上了马车。
岑女士眼眶微微有些红。
傅乔带着蚕豆,让她想起了许骄的爹刚世的时候,她带着许骄的时候。
晃,都这么了。
“岑女士,会尽早回来的~”许骄挥手。
岑女士笑了笑。
***
今日玩了整日,蚕豆有些累了,上了马车不久就在傅乔怀中睡了。
等傅乔睡了,许骄才道,“乔乔,鹿鸣巷有的宅子,你要是有难处的时候,就去那里避避。”
许骄说完,傅乔愣住。
许骄没有戳破。
她昨日晚些才回京,怎么会今日晨间就来这么远的方看她,应当是同家中起了争执……
傅乔『性』子温和,又不太愿意表『露』,在蚕豆面前,又要掩藏更多,原本,应当也是想在她这里呆日再回家中的。
她明日就要起程去宁州,有些不放傅乔,所以才会同岑女士说要送她们程……
“哥哥嫂嫂的……不提了,等你回来再说。”傅乔轻声。
“鹿鸣巷,记得自己去,如果实在有,让人给送信,从宁州回来。”许骄沉声。
傅乔笑了笑,“不会,就是口角冲突罢了,只是不想爹娘夹在其中受气,其实,嘴长在旁人上,又怕别人说什么,只是那时候成亲,兄长和嫂子觉得朱家高攀,眼下有些落井下石,不想让孩子听见。”
傅乔向温婉,能说方才那句话,不知道这口角冲突当有多难听……
许骄里有些不舒服。
……
马车继续驶到了傅府外的街道上,许骄撩起帘栊,傅乔和蚕豆下了马车。
许骄不舍,“记住了,有让人送消息给。在宁州的时候,你要是不,就去鹿鸣巷避避。”
傅乔应好。
傅乔又同蚕豆道,“同干娘再见。”
蚕豆做了口型,“干娘~”
而后才是朗声再见。
许骄的情好了些,目送他们母女二人回了傅府,许骄才让六子驾车回了鹿鸣巷。
只是到许府外时,见有暗卫朝她拱手,六子去停马车。
许骄入内时,见屋中的灯是亮的,清灯在窗户上映出道熟悉的影,熟悉到她看眼就知晓是他。
手中拿着折子,手握着笔,认真专注许久未。
许骄入内,宋卿源也明显愣怔。
许骄面拖下外袍,面道,“你怎么在?”
宋卿源淡声,“你不在,就不能来吗?”
淡声里又透着惯有的温和。
许骄脸『色』微红,没有应声,捧着那枚锦盒去了床侧,将夜明珠拿出来,放在床,而后才折回。
“去沐浴洗漱。”她知会声。
“嗯。”他仍低看着册子,轻声应了声,没有抬。
许骄回看了看他,依旧在认真专注,屋中都是他上的白玉兰香气混着龙涎香的味道,是宋卿源的味道……
耳房里,许骄宽衣入了浴桶。
仰首靠在浴桶边缘上,目光空望着天花板出神,想起昨日岑女士的番话,想起傅乔和蚕豆,又稀里糊涂想起方才看到宋卿源时,他那句,你不在,就不能来吗?
许骄忽然想,他是将这里当成了家……
这个念在许骄脑海中闪而,也让许骄再度失神。
良久,许骄都还在对着铜镜擦,直在出神想着什么,宋卿源入内时,见她出神模样,“阿骄?“
许骄回神来,“在想情。”
他是见她许久没出来,进来看她。
“马上出来。”许骄话音未落,他上前,拿了手中的『毛』巾给她擦,她鼻尖都是他上的白玉兰香气,不由伸手抱了抱他的腰。
“怎么了?”宋卿源觉得她有些不对,又说不好。
“抱抱龙不让抱吗?”口却又是胡诌,宋卿源宽。
“别着凉了。”他给她擦。
她埋首在他腰间不肯出来,“许骄!”
他知晓她多半又要始闹腾,果不其然,耳房里水汽袅袅,她的手不老实,他沉声,“折子没看完,别闹……”
她换个方抚了抚。
“许骄……”
再换个方。
“……阿骄”
再等她手不老实,他俯将她压了下去,铜镜里映出绮丽繁华的幕幕,许骄附耳,“宋卿源……真的很喜欢你……”
他回应她的是炽热的亲吻,拥她上九霄云端,也拽她落繁花谷底。
……
时候尚早,他继续看他的折子,她在他后话痨,“说,你是不是很喜欢?”
“……”
“不在,你还来,是不是睹人?”
“……”
“宋卿源,你是不是喜欢死了?”
宋卿源终于看不进去折子了,“有病……”
许骄笑。
宋卿源知晓她是在捉弄他,恼意道,“你胆子是越来越了!”
许骄忽然不闹了,换成在她侧托腮,“宋卿源,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很伤?”
宋卿源看她,“掀了棺材板,挫骨扬灰。”
许骄莫名抖了抖,抱着引枕回去睡了。
宋卿源低眉笑了笑。
……
许骄很久才睡着,再晚些时候,后人上了床榻,拥住她睡着。
翌日醒来,宋卿源已经不在了。
早朝何时见天子迟?
她要同罗友晨出去宁州了,今日不用去早朝,这觉睡到了自然醒,许骄已经很是满足。
起更衣的时候,见案几上留了纸条。
许骄上前。
——早归。
许骄目光怔了怔,他总能戳中她中柔软处……
***
许骄出门的时候已经有禁军在门外等候了,“许相!“
许骄颔首。
深紫『色』的官府,显得精神奕奕,踩着脚蹬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往北城门去。
今日会在本城门外十余里处集合,而后出前往宁州,宁州所辖好几座城池,今晚会在驿馆落脚,明日就会抵达宁州行的第站,节城。
马车中放了打时间的书,许骄随意翻了翻。
从鹿鸣巷去北城门有些时候,许骄听到马车外的喧哗声,似是有人打马而,很快,她的马车停了下来?
有禁军在,谁这么胆子?
帘栊掀起,是魏帆入内。
“你怎么又来了?”许骄看了他眼。
魏帆上前,“你不是去宁州吗?给。”
他递上袋子,袋子里是枚糖葫芦。
许骄愣住,“你跑来给送糖葫芦?”
魏帆轻声,“你不喜欢吗?路上吃。“
许骄眉微微拢了拢,“魏帆,你太殷勤了……”
魏帆笑,“男的对女的殷勤能有什么?”
许骄想起他着急在岑女士面前讨喜的模样,眉拢得更深,“魏帆!”
魏帆起笑了笑,“向明月,明月照沟渠。“
许骄“啪“的声将袋子放回他怀里,“不是明月,是太阳,不高兴的时候晒死你那!”
魏帆愣住。
……
魏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被轰下来的,看着手中的糖葫芦,丧气得啃了口,“好当成驴肝肺!”
马车上,许骄被魏帆胡搅通,没有再看书了,想起这趟少说半个月,恐怕,至少个月是有了,宋卿源不会猜不到,只是人都没点破。
如果半个月,她才不需要在政堂和翰林院将情交待得这么清楚。等她回来不是三月初,而是三月中,兴许三月末了……
***
明和殿内,宋卿源没看奏折。
许骄走的第日,御史台在早朝时奏本,是天子尚无子嗣,后宫空置,摇国之根本,让江山社稷不稳,奏请天子尽快充盈后宫。
御史台奏本,朝中老臣纷纷响应。
尤其是之前梁城之『乱』,让朝中再次将目光集中在后宫空置之上。
监看他。
殿上,他沉声道,“朕中有数,等梁城之与恩科结束再议。”
……
监知晓今日陛下情不好,好些官员求见,都被监挡了回去,监也不敢贸然入内。相爷的东西送来,监还是送去,“陛下。”
宋卿源看他,不知他今日怎么这么不知眼『色』。
监赶紧道,“相爷让人送来的。”
宋卿源微微怔了怔,监递上,信封里是页纸。
正面是他早前写的“早归”个字,背面写着“臣领旨”三个字。
监见他目光滞住,眉仍是没,默默退了出去。
宋卿源看着“臣领旨”三个字,他知晓是在同他打趣。
——说,你是不是很喜欢?
——不在,你还来,是不是睹人?
——宋卿源,你是不是喜欢死了?
——宋卿源,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很伤?
宋卿源眸间黯沉。
***
抵达节城,是第二日黄昏。
宁州知府和节城城守亲自带了黑压压的群人来接。
帘栊撩起,众人躬,“见相爷。“
许骄笑了笑,“还以为你们怕看到。“
宁州知府脸『色』僵了僵,“怎么会?相爷亲临,宁州有幸。“
许骄言简意赅,“去衙门吧。“
节城城守惊讶,“给相爷准备了接风宴。“
许骄恍然悟般,“不介意的话,接风宴上谈春调的也行,只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还有功夫准备接风宴,应当是春调的完成了?”
节城城守喉间轻咽。
宁州知府也脸尴尬。
许骄淡声,“革职查办了。”
节城城守僵住,赶紧跪下,“相爷!”
许骄没有再听后人的哀嚎声,周遭都在想,相爷这是杀鸡儆猴,这次春调是要真格了,只有罗友晨清楚,节城城守原本就在春调的革职名单里,相爷这是顺水推舟。
从二月中,到二月末,再从二月末到三月初,许骄连走了宁州的半城池,官吏的调任皆在城中完成,气呵成。
三月初的时候,许骄抵达宁州婺城了。
婺城的官吏二话不少,在城外就将春调的名册和计划全部列好,罗友晨看,中唏嘘,这近来几日所到的城池都是如此。
婺城是最后站,婺城官邸看所有这路的资料,许骄忽然觉得可以给放个假,在婺城吃条鱼,然后收拾收拾,明日回京。
等到驿馆的时候,见有值守的侍卫在,不像是婺城的侍卫,驿馆掌吏道,“相爷,昱王在。”
昱王?
许骄诧异,宋云澜?
驿馆掌吏道,“昱王来婺城见夫,相爷前脚去了官邸,昱王后脚来了驿馆,突然,来不及知会相爷声。。”
昱王体弱多病,几乎都在养病,不怎么『露』面,这些年宋卿源给他找了不少夫都不见起『色』,听闻他也在四处求医,南顺的,苍月的,长风的名义都求,始终没见好,眼下到了婺城,说不定又是什么所谓的神医偏方……
许骄道,“既然昱王病着,不冲撞了,去官邸落脚,先替通传。”
昱王在,她怎么都要拜见之后再走。
驿馆掌吏带路。
婺城这样的方很,平日里很清静,不会有太多人来,驿馆的苑子也很静,又尤其是三月暖春,清静里都透着春意。
驿馆掌吏领了许骄至处苑落前,许骄驻足,伺候的人见了她,赶紧上前,“许相。”
许骄温声道,“听闻昱王在,下官来见。”
内侍官去通传。
稍后,内侍官相迎,“相爷请。”
许骄跟着内侍官入内,屋中有浓郁的『药』味和檀木香参杂在处的味道,应当是觉得『药』味难闻,所以点了檀木香冲淡。
“王爷,相爷来了。”内侍官出声。
许骄拱手,“许骄见昱王。”
屏风前的人淡淡抬眸看她,声音温和,“许相免礼。”
许骄时候见昱王几次,因为那时昱王还在京中,所以必要的宫宴都会出席,她在宫宴上见昱王几次。
后来宋卿源登基,登基典上,她见昱王次,而后昱王就去了封,再没回京,在许骄印象里都是七八年前的情了,都是远远看了眼,没有细看。
眼下宋云澜出声,许骄起看他,稍稍有些愣住。
宋云澜……和宋卿源很有些像……
早前她还觉得宋昭和宋卿源挂像,眼下才觉宋云澜比宋昭像多了。可明显,宋云澜幅病秧子模样,人的『性』格也温和许多,不句话的功夫,咳了好几次……
许骄说不好。
虽然宋云澜的模样温和,眼神仿佛藏了东西,总给她不怎么好的觉。
像是,又不像是。
许骄阅人无数,直觉总是有的,不好轻易盖棺定论。
“本王听说了,许相来了宁州督办春调,今日刚至婺城。”宋云澜又掩袖咳了声,“陛下得许相,得良才。”
许骄拱手,“为君分忧,乃微臣本份。”
宋云澜看她,“许相人撑了半边朝政,换了旁人,怕是陛下都不信任。”
许骄看他,“朝中良才诸多,人才济济,蒙陛下垂青,清和侥幸。”
宋云澜笑,“许相不必自谦,本王不在朝中,对许相也多有耳闻。难得在婺城,本王也想念陛下了,还请许相带几句话给陛下,不知明日可能抽出半日时间?”
婺城春调之她已经看,明日确实没,稍加打听就知晓。昱王口,又打着让她捎话给宋卿源的名义,她不好婉拒。
……
从苑落出来,许骄没有再去官邸。
左右明日还要同昱王处半日,方才照面了,昱王让她就在驿馆落脚,她反正明日半日后就要折返京中,也不折腾了。
夜里歇下,许骄想,终于快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