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去案几上取一本书册,在她跟前连翻几页。
她还佯装喝多,没怎么看清。
但等看清他的文字时,她又愣住——我有事,外几。
许骄没想道,“什么时候走?”
他又翻过两页——明。
许骄怔住,“……那什么时候?”
他看她。
她看他。
四目相视里,许骄又问,“什么时候?”
他还是看她。
许骄心底倏漏几拍,且有些越发不敢看他的眼睛,又忽想起,她喝多酒,应当要闹腾的才对……
她怕被他看她没喝多,是装的
喝多得许骄眼下会怎么样?
她怕被他看端倪。
许骄心底忐忑时,倏间,脚下凌空,她被他从身前抱起。
许骄惊讶,“白川?!”
他没喝酒,她其实没喝酒,但要让他觉得她喝多。
他亲她的时候,她心底砰砰跳着,会假装晕乎乎同他接吻。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亲她。
但再往后的事情分明一发不收拾……
她分明是清醒的,却要装作她还醉着,再往后,她同他在一处分不清是清醒还是喝醉。
从小榻上到床榻上,从床榻上到耳房,她眸间秋水潋滟,喉间娇啼,他拥着她攀上一座又一座的云山彼端,扣着她,让她沉.沦在深不见底的秘境处。
她想,他应当是当她喝多,所以,毫无顾忌……
她不得不演她喝多,又狗,又怂。
但光是今晚这幅光景,她约莫猜想得到昨晚是什么模样。
两人累极,他揽着她入睡,在她耳边轻声道,“阿骄。”
许骄『迷』『迷』糊糊,轻嗯一声。
**
翌醒,许骄已经在己房间,衣服换好,身上清过。
只是撑手起身时,浑身上下似散架一般得酸。
昨晚她原本是想问问他今怎么,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吃得干干净净,还要扮成很狗的模样……
许骄懊恼。
又忽想起,他说有事,今要去,但没有同她说什么时候。
许骄宽衣,换旁的高领一些的衣服,遮住修颈间的痕迹。
白川走,同葡萄过招呼。
葡萄同她说起的时候,她简单应一声嗯,后继续看公文。
这一整,许骄没怎么动弹过。
忙起就好,不用去想旁的事。
葡萄这里,昨就听她说起初四要开始看公文,葡萄不意外,更没扰她。
虽白川大人要离开几,但这里是朝郡府,原本安全。
临到黄昏的时候,葡萄收到信笺,赶紧去找许骄,“大人,殿下苍月,还有几就到聚城。”
许骄微怔。
***
去往塘城的马车上,宋卿源一言不发。
他身边有暗卫在,眼下又是白川的身份,想要带许骄离开苍月很容易。
但许骄若是愿意同他走,就不会一直隐瞒己的踪迹,连岑夫人没告诉……
他不知道她留在苍月的目的,但深究这个问题只会让他炉火中烧。
对面是柏靳。
柏靳说过他觉得许骄特别,那时候他觉得是挑衅,但没想过他触手会伸这么长。
但若不是柏锦触手伸这么长,许骄虚实已经不在……
许骄不会做与南顺冲突的事,但却留下做朝郡郡守。
一定是柏靳的缘故。
早前途径朝郡的双城和照城,百姓很信赖她。
她不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她是真的在认认真真做朝郡郡守。
——盼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百姓居有定所,不必为生计奔波,无需劳心生死,往皆富足,孩童有笑颜。
无论庙堂高,还是地远,她在做她喜欢,且想做的事。
她死的时候,他万念俱灰。
当她再次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近乎想没想,便做起白川……
她应当有觉察,所以才会试探一次,两次,三次……
不,她不会一次次借着酒意到他跟前,还送他那枚护身符。
床笫事,他同她熟悉到何种地步,两人心知肚明,但谁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他想过最多,是她怕面对他。
因为宋云澜……
宋卿源阖眸。
她留在苍月,是为避开他…
所以和宋卿源相比,许骄同白川的相处要更简单。
……
两后,抵达塘城。
暗卫绑着肖挺,按着他跪到在地。
宋卿源看他,沉声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朕?”
肖挺轻嗤,“我幼时就是昱王的伴读,生死系于一处,许骄不是吗?甘心为你一心赴死,我们没什么不同。”
宋卿源敛目,“既一心赴死,为什么逃到苍月?”
肖挺微怔,没想到宋卿源会一语戳破。
肖挺沉声道,“成王败寇,杀我吧。”
宋卿源沉声,“我问你为什么到苍月?”
肖挺双目通红,失声笑道,“我不想走,但是昱王不想让我死,他让我逃,君命难违,我只能逃……陛下不一样吗?陛下想看许骄死吗?”
宋卿源顿住。
肖挺继续道,“许骄维护陛下,我挺敬佩她,但凡她肯开口给己留一条后路,兴许今在龙椅上的不是陛下。昱王一直想要许骄帮他稳定朝中局势,但他许许骄的,许骄一个没要,女子的死心塌地比旁人的更怕,陛下心中不清楚吗?”
宋卿源低声道,“你不会无缘无故苍月,你有血脉留在苍月是吗?”
肖挺僵住。
宋卿源道,“你以为朕什么不知道。”
肖挺脸『色』煞白。
宋卿源上前,“朕会杀你,但他们母子什么不知道,后不会知道……”
肖挺似难以置信看他,最后深吸一口气,鼻尖通红,叩首道,“多谢陛下。”
宋卿源转身,肖挺又道,“陛下,许骄至死是体面的。”
宋卿源微怔。
肖挺低声道,“没人动过许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