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好好看她
棠钰有些懵住。
“我能看你了,阿钰。”他看着她,温和笑了笑,眸间似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我能看了……”
他的声音平和宁静,似春燕掠过的湖面,藏着隐隐涟漪,却平静波澜不惊。
棠钰凝眸看他。
他眼中确实聚焦有神,看着她的眼睛,温眸若水,带着早前的暖意。
“你真能看了?”她鼻尖都微微红了起来。
他缓缓颔首。
棠钰没忍住,扑入他怀中。
陈倏莞尔,低声道,“阿钰,还有人在呢~”
贼喊捉贼。
刘夫瞥了他一眼。
他也朝刘夫也笑笑。
刘夫同他早就熟络,陈倏缓缓伸手,慢慢地,再慢慢地轻抚上棠钰的头,似走过了一整寒冬腊月那么长……
“阿钰,让我好好看看。”陈倏温声。
耳畔有轻微的更咽声,棠钰没有松手。
“阿钰,刘夫还看着呢……”陈倏再次温声。
身上的人没有动弹,刘夫握拳轻咳两声,朝着陈倏拱了拱手,安静退了出。
等留刘夫出,屋中就只剩了棠钰和陈倏两人。
陈倏抱她坐在身上,她目光不得不看向他。
陈倏才晓她方才为什么没有松手,不是因为她也有任『性』的时候,是因为眼下的棠钰双目通红,怕被旁人看。
他失将近半年,棠钰一次没在他或旁人跟前哭过。
无论是在兰叔,黎妈,冯叔还是他和初六面前,她都是温和、理智坚韧的。
但其实在今日,他说他真正能看的时候,她心底的一根弦才真正松下,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就在他跟前,在克制,还是泪如雨下。
陈倏心底说不出的复杂,指尖温柔抚上她眼角,低声道,“我心疼了……”
她看了看他,尽量克制。
陈倏又忽然想起方才他只是想逗她,但她眼中分掠过一丝失望,眸间含着氤氲,却笑着安慰他时的模样……
陈倏是真的心疼了。
他逗她做什么?
她一直是最担心他的那。
这月来,她并不比他轻松,却从未让他觉察旁的过……
陈倏有些内疚。
“棠钰……”他吻上她眸间,“不怕,我好了。”
棠钰拥上他后颈,方才一直抑制住的哭声,此刻忽然决堤。
他抱紧她,任由她趴在他肩头哭着,“没事了,阿钰,没事了……”
他微微垂眸,掩了眸间黯沉。
他让她担心了……
***
回宅子的马车上,棠钰眼眶还红着。
他看着她笑。
棠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从未在他面前哭那种模样过,怎么想,怎么都有些扭,也有些出丑,遂也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他一直在看她,没有移目,就似想把早前漏掉的时间,一点点找回来……
棠钰轻声,“怎么了?”
陈倏温和笑道,“看不够啊,想好好看看,把早前漏看的都看回来……”
棠钰脸『色』微红。
“阿钰,你清瘦了。”他认真道。
他虽然日日同她在一处不觉得,但等真正到她时,才觉得同早前他离开的时候相比,她瘦了一整圈。
棠钰低声道,“我没事,就是桃城吃的不怎么合胃,不习惯,等回就好了。”
陈倏晓她是怕他担心。
陈倏没有再说旁的,只是伸手揽过她,复又撩起帘栊,同她一道看向窗外。
临近元宵,街市上都是人,马车行得很慢,不怕冷风灌入。他披着氅,马车内点着碳火,点点暖意袭来……
忽的,“有间饼屋”字样映入眼帘,陈倏好奇,“这是我们经常的那间饼屋吗?”
他每日在医馆治疗完都会同她散步些时候,时间一长,集市里的许地方他都过。虽然他看不,但是棠钰会说给他听。
小初六很喜欢“一间饼屋”的杏仁饼。
她同他时常买,棠钰也会给他说,这是很有意思的一间店铺,名字是“一间饼屋”,无论是店铺内,还是店铺外,装饰都用的是饼,各种形状各异,小不一的饼……
他那时一直好奇,全是饼怎么好看,但真正映入眼帘的时候,才晓是惊喜。
棠钰应道,“嗯,就是这间。”
“那是常的那包子铺吗?”陈倏继续发现惊喜。他喜欢那家的包子,就在“一间饼屋”不远的地方,每次都能顺路。
“是。”棠钰嘴角也微微勾起。
许是回想起的都是早前熟悉的点滴,眼下,陈倏又能看了,两人的心情全然不同。
饼屋,包子铺,点心铺等等,如数家珍……
忽得,陈倏眼前一亮,“停车。”
这句话是说给驾车得陈枫听的。
陈枫连忙停下,“侯爷?”
在街市拐角处,陈倏看到一卖冰糖葫芦的老叟。
小初六最喜欢他的糖葫芦。
他和棠钰总会在一走街窜巷卖冰糖葫芦的老叟那里买了,给小初六带回,但老叟每日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略微不同,有时候陈倏和棠钰为了等他,要在集市上逛很久。
方才,陈倏是忽然看到集市上的身影,下意识里顿了顿,忽然猜到的。
“是卖糖葫芦的林叟吗?”陈倏。
因为买的,所以连对方姓氏都晓。
棠钰点头,“是林叟。”
“走,给小初六买糖葫芦。”陈倏撩起帘栊,牵了她下马车。
“林叟。”陈倏唤了一声。
老叟转身,“公子,夫人?”
老叟同她二人都已经熟络了,他二人清贵却温和,一看就是户人家,但丝毫没有旁的架子,有时是两人一处,有时是带着孩子一处,总在他这里买糖葫芦。只是公子有眼疾,看不,一直都是夫人搀扶着。
眼下,老叟陈倏伸手取糖葫芦,老叟惊讶,“公子,您看得了?”
陈倏温和笑道,“嗯,托您的福,眼疾治好了。”
老叟也跟着兴,“哟,这实在太好了!”
陈倏同林叟在一处说话,棠钰温和笑了笑。
……
等买了糖葫芦,重新回了马车上,陈倏的心情显又好了许。
马车上,陈倏抱她坐在怀中,棠钰会看着马车外,继续同他说,这是平日散步,你想清静一些的路;那是热闹一些的路;还有这条,就是有流浪猫的那条路……
她认真同他说着,他也认真听着。
只是她看向马车窗外,他一直是看着她的。
等她反应过来,回眸看他,才陈倏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棠钰再次脸红,“怎么了?”
陈倏轻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什么都好。”
棠钰也看向他,他忽然嘴角勾了勾,顺势将她抵在马车角落,亲她……
下马车时的时候,棠钰的脸还红透着。
也下意识竖了竖衣领,今日的衣裳衣领不怎么,她怕『露』出方才被他啃过的印迹。
回宅子了,棠钰还是习惯『性』地给他披好氅,等披好才想起他眼睛能看了,他除了笑,没有说旁的。
眼下还是腊月,他也怕染风寒。
只是原来她每日给他披氅的时候,都是这样温婉又认真的模样。
每次回宅子,棠钰都会挽着他,眼下他看得,棠钰没有再伸手。但他已经习惯,也觉得亲近,她没伸手,他伸手牵她。
门值守的侍卫惊喜,“侯……侯爷……”
陈倏看着他颔首。
都是从万州府跟了他很久的侍卫,他眼睛能看,侍卫喜极泣。
他牵着棠钰的手,在每日走过的地方再次走过,早前看不时的印象纷纷涌入脑海,歇脚的长凳,需要绕开的树,花丛间的小径,长廊,一一映入眼帘。
他同棠钰亲之后并未在这里呆太久,反是这一段时日印象深刻,他好似在重新认识这里。
棠钰没有打扰他。
但他握住她的手时攥紧,时松开一些,他己都未觉察他的情绪波动,棠钰尽收眼底。
临到锦棠苑,棠钰轻声道,“刘夫说了,你的眼睛才刚康复,不要挑这日看书用眼过度,也不要因为激动哭,对眼睛恢复都不好。”
他颔首,“听你的,我不哭。”
临末又补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初六。”
只是话音刚落,孩子的笑声从苑中溢了出来。
是小初六……
陈倏眸间滞住,也一时忘了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