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觉，欢喜，平静，失望，还是终于解脱，但确实，人走了……

日后万州府，也不会再跟他了。

他可以安心读书，可以安心做宁川。

回到屋中，宁川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失眠了一整晚。

翌日醒来，去了另一间屋中，早前陈墨林的时候，是住这里的，这件屋子宽敞些，是爹娘以前的住处，还有娘的妆奁……

都被陈墨林离开前打扫干净过了。

宁川上前，但目光留妆奁上的时候，整人愣住。

娘亲没有太多的遗，妆奁是一。

那妆奁小时候被他弄摔过，摔成了两半，娘亲还没来得及修，上回回来的时候，都裂开了，也掉漆了，是人非，他看了许久。

但眼下……妆奁已经修好了，还重涂了漆。

宁川想起那天早上陈墨林和枫叔很早就出了，看到他的时候，赶紧将东西藏身后……

是那时候。

宁川眼眶微微湿润，心底似缀了一块石头一般难过。

***

楯城回江城的一路，宁川心底都似五味杂成。

回到江城，外祖父看他，温和道，“回来了？”

宁川颔首，“带了些爹娘的遗。”

就有那妆奁。

旁的东西不多了，算是念想。

冯云道好。

回了楯城，宁川道和离开之前无不，原本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陈墨林，遇到了又……

但回了楯城，知晓陈墨林侯府去了丰州府，要年关前会回来了。

眼下十月。

年关前还有两月……不是也挺好吗？

陈墨林不，清净了。

起初是挺好，他可以一人安静看书，去书局，也做功课。

如今姨父是万州府的长史，他跟姨父，也会帮姨父做事情，每日都会尽量将时间填满，一刻都不留空。

回了江城，陈墨林不他周围转的日子。

他比任何时候都空洞。

有时候，忽然听到周遭的连串笑声，也会忍不住转眸，以为会是陈墨林……

但分明，他知晓陈墨林不会这么笑。

她的笑声，清喉婉转，与旁人不。

……

腊月初的时候，江城下了第一场雪。

宁川忽然意识到，这是来江城后的第一年，第一场雪后没人他苑口堆雪人……

宁川坐台阶上，忽然一刻心里似掏空。

其实陈墨林不的日子，没有像想象中那么好。

***

丰州回淼城的马车，棠钰闭眼睛，“好了吗？”

“快好了！快好了！”陈墨林莞尔。

棠钰继续闭眼。

起初离开楯城，海一直怏怏没有精神，问起她怎么会来楯城，棠钰告诉她，长允带升平去鎏城了，要年关前回来。

她是不放心海来的，也幸好她来的。

她陪海身边，也带她去丰州，母女两人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吃好吃的东西，也买一样的衣裙。

等从丰州回来，海又恢复到了早前时候。

眼下，是给她梳头，还不让她看。

“好了吗？”棠钰再次问。

“好了！好了！”海大功告成。

棠钰睁眼，“哇，这发型真适合~”

陈墨林笑道，“那当然了，江城还有比你女儿品位好的姑娘吗？”

棠钰好气好笑。

陈墨林笑开。

笑声中，棠钰的心也缓缓放了下来。

***

腊月十，棠钰和陈墨林先回了江城。

书院里顿时炸锅了，“听说了吗？小姐回江城了！”

宁川握笔的手悬了悬。

当即有人朝宁川笑，“小姐回来了，马上又要来找你了！”

周围哄笑的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宁川没有吱声。

……

书院出来，鬼使神差，他也盼，陈墨林会像往常一样，出现他从书院回何府的路上。

但走得很慢，也没有。

第一日没有，第日没有，第三日也没有……

宁川终于意识到，如他所愿，陈墨林不会再缠他了。

但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

腊月十八的时候，陈墨林来了何府，替侯夫人送东西给姨父姨母。

也逗小果玩。

小果是姨父姨母的女儿，一岁多，还不怎么会说，但是会『乱』跑。

宁川今日早回来了，正好遇上，也因为遇上，知晓其实陈墨林是特意避开他的……

他以为见到陈墨林的场景会很尴尬。

但没有。

陈墨林朝他笑了笑，大方问了声，年好~

到眼下，宁川知道，最尴尬的莫过于眼下，陈墨林还是陈墨林，却不是早前的陈墨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