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瑾望着北夙那张激愤的脸庞,想他素来是个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桃园客,如今为北凰翻案,竟落入凡尘,不惜掀起血雨腥风也要执著到底。
“夙儿,父皇不是从前的父皇。你此举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步履维艰。且行且珍惜。”北瑾眼底的清明倏地变得幽深黯然。
北夙望着北瑾,这还是北瑾第一次不顾及太子身份,在他面前诋毁父皇的不是。
能够让北瑾对父皇心灰意冷的事情,必然非同小可。北夙觉得,他好像忽略了对大哥北瑾的关心?
北瑾离开端王府后,北夙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目光瞥向皇宫所在的方向,哪里烟波浩渺,深邃无垠,北夙不禁为渺小的北瑾的命运担忧起来。
北夙的直觉还真是准。
北瑾刚回到东宫,就接到皇上的旨意,皇上宣他上殿。
北瑾怔了怔,换了蟒袍朝服,玄色的蟒袍朝服穿在北瑾身上,映着北瑾那双澄澈清明的眼眸,真是黑的极黑,白的极白,竟像极了一幅泼墨水墨画,意境深远。
来到千秋殿,北瑾步伐放慢,缓缓步入殿内。
皇上坐在龙案前,穿着明黄色里衣,未束皇冠,花白银发凌乱散在他潮红的脸上。
皇上面前,跪着一位清丽婢女,婢女胸襟坦裸,露出双(峰)沟壑。正跪在地上颤抖着。
北瑾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也许是上了年龄的缘故,皇上的眼睛变得有些浑浊,目光有些涣散迷离,他朝北瑾望过来,声音暗哑苍老道,“太子,你来啦。”
北瑾恭敬的走过去,跪在地上端正的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皇上道。又斜睨了眼那个宫女,怒斥道,“还不快滚出去。”
那宫女爬起来赶紧退出去。
北瑾的脸色很难看,皇上故意让他看到这一幕,可谓用心昭彰。
果不其然,皇上在北瑾面前数落起宫里的女人们,“孤年龄大了,精气神已经是大不如前。后宫的妃子们都还明媚动人,可是她们都嫌弃孤这个糟老头了。前些年抢着挣着侍寝的现象不复出现。孤好不容易在后宫里寻找到这位能入眼的宫女,没想到这宫女忌惮你母后,伺候孤的时候胆小失禁。”
皇上说到这儿,别有深意的瞥了眼北瑾。他知道北瑾素来品格端正,不沉溺女色,醉心辅佐国政。可皇上也想试探他,毕竟面对皇上的需求,不管任何人,都会为皇上分忧解劳,哪怕是生理上的需求。
没有一个人,除却要死不活的北夙以外,不把讨好皇上当做头等大事。
北瑾小心翼翼道,“父皇宝刀未老,不如从各大世家里再寻一位知书达理的佳人赐封为妃?”
皇上面色紧绷,故作沉吟道,“那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见北瑾不上道,皇上说得更加明朗,“对了,东宫的墨鱼孤看着喜欢,太子可否愿意将墨鱼送到千秋殿来?”
北瑾面露难色,诚惶诚恐道,“回禀父皇,墨鱼前几日犯了错,儿臣一怒之下将他撵走了。”
皇上微怔,眼底的慈软慢慢凝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