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轻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手心微微冒出汗。
现在他装无辜的演技突飞猛进,所以谁也看不出,他现在内心是有点激动的。
如于嘉林没骗他,那么今天晚上十二点,他就可以逃出去。
且他愿意相信于嘉林,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帮到自己,但他有预感,今天晚上只要逃出学校,剧情就会结束。
一切都会结束。
在原命运中,言轻亡后,剩的舍友也通过搬宿舍、转学,让所有事故戛然止,所以言轻这么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他怕贺砚寒看到了。
贺砚寒始终没说,言轻心里忐忑。
只好主动开,镇定道:“你也来洗手啊?”
贺砚寒什么表情都没有,黑幽幽的眼睛注视他:“来接你。”
言轻拒绝他:“不需要,认路。”
“如不来接你。”贺砚寒慢悠悠道,“怕你跑了。”
言轻不说,慢吞吞地从他身边经过,打算绕开他离开洗手间,假装听不懂贺砚寒的,他要继续上完自己的课。
不过他没能如愿以偿绕开,贺砚寒牵住他,轻轻的,没什么力度,比以往几次都要轻,但这次言轻被他轻易举留。
言轻疑『惑』地回头看他,似乎在问他为什么不跟上。
“没什么。”贺砚寒终于『露』出一点,但不是很开心的模样,“只是想问一,有没有人曾经像一样你那么亲密?”
“?”言轻完全没预料他会突然问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只觉得手腕碰到的皮肤都灼热地不自在起来。
这是一个过分私人的问题,言轻硬着头皮答道:“不太懂你想说什么。”
“就是像一样亲吻你,抱你,你同床共枕。”贺砚寒把他耳朵都说红了,“有没有?”
“没、没有。”
“……你在骗。”
言轻感受到自己某根神经一断,一些记忆伴随着心慌恼羞成怒涌上来。
“对,就是骗你。”言轻语速飞快,“曾经十个高富帅谈过恋爱,什么类型的都有,你是见过最坏的,给三分钟能甩掉十八个你这样的坏东!”
说完就转头就跑,似乎不想让贺砚寒有反应过来找他算账的时间。
进了教室,他反手将门甩上,也不管究竟有没有被看到,随便找了个座位就坐来。教授的课已经进行到一半,笔记还在黑板上没有擦掉,言轻僵着身,在座位上平息了一会儿呼吸。
等平静来后,他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有仇似的看着黑板ppt。
太阳高悬,到了一天中所有邪物都无所遁形的时刻。
某个校园里最大的邪物却站在门,没事人似的,门神似的堵在门,放课的学生从他身边经过,没有碰到一片衣角。
言轻趴在桌面上,就像听课睡着了,也不知是真睡还是假睡,总之就是对身边的动静无动于衷。
贺砚寒坐在他旁边,『摸』了『摸』他后脑勺,没有动。
“对不起。”他低声道,“说错了,让你生气了。”
“且做了坏事,让你孤独地在一起,让人把你关在皮箱里,把你抓回来。”他继续检讨自,慢慢顺『毛』。
“还不顾你的意愿,动不动就亲亲抱抱,你都说难受了还不听,不管不顾地按着你,这要是还活着,早就被警察带了。”
言轻『露』在外面的耳朵尖慢慢红了。
但明显贺砚寒的自检讨是有用的,言轻纡尊降贵地给了点反应,闷声道:“你也知道。”
“嗯知道。”贺砚寒微微颔首,“所以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好不好?”
言轻侧了侧脸,『露』出小半只眼睛,被压弯的长睫:“是小人,一脚把船踢翻。”
“那次亲你的时候随你揍好不好?”贺砚寒也弯腰,捧着他的脑袋把人放正坐好了,以免把自己手臂压麻。
言轻大有神的漂亮眼睛瞪着他,贺砚寒就心软地一塌糊涂。
虽然当时在医院里放,说被自己再抓回去后有多严重,但他其实一直没对言轻做过更过分的举动,该收拾的人该怕他的东在都不敢在他面前站着,隔着一扇门甚至都不敢动弹,只有言轻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地骂他,还让他不得不低声气地检讨,脸『色』不好还得继续检讨,把审判权都交到言轻手里。
“不骗你,次你就朝这儿打。”贺砚寒指了指自己的脸,“还帮你一起骂他,什么人啊真是,不打不长记『性』。”
“……”言轻没忍住嘴角一弯,被他命压去,装着严肃道:“你是贺三岁吗?像不像?”
贺砚寒:“嗯嗯,不像。”
表面上像是好了,但言轻知道,两人间横亘的巨大问题一直都存在,从言轻的角度来看,两人一开始就站在对立面。
他只会想方设法逃离既定的命运,变成普通人,彻底从这段阴影般的往事中出。
大中午时间,已经快接近一点了,但言轻感觉不到饥饿。
现在他除了还有呼吸心跳,其他已经鬼没什么区
“对了。”言轻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你买来的早饭,是真的早饭吗?”
“你能吃。”贺砚寒帮他把头上的树叶拂去,近距离感受着他的心跳,“是新鲜祭品,吃不坏肚。”
言轻顿时没了胃。
本来觉得还挺好吃,想再买一次,一听到是祭品他就歇了心思。
太阳照地言轻晃眼,他发现鬼是真的不怕阳光,贺砚寒看起来比他还精神,言轻失去了最后一丝干饭的念头。
贺砚寒见他郁郁寡欢,提议道:“知道学校里有一处地方有很多猫。”
言轻精神起来,猫,什么猫,哪里有猫可以撸?
“要去看看吗?”
有猫的地方是一处寂静的图书馆背面,草地在学校围墙处戛然止,几块塑料棚在墙脚搭着,一堆布料围在一起,就是校园流浪猫的聚集场所。
大猫们拉帮结派地不知道出门去哪里了,留几个路歪歪斜斜的小猫。
小猫看到了贺砚寒,竖着『毛』冲他哈气,动物比人要敏感太多,贺砚寒身上的气息已经让它十分不适。它熟悉的人类味道不是这样。
但是言轻对它们伸出手后,它们会放松很多,熟悉气味就能蹭手了,言轻受宠若惊。
可惜没有食物给它们,言轻只能白女票,一边忍受着内心的谴责,一边『摸』『摸』它们。
“原来这么招动物喜欢啊。”言轻装模作样,瞅着旁边那个被排挤的异类。
贺砚寒也只能装作很痛心的样:“原来只有不配,被排挤了。”
“真可惜,也不知道为什么招猫喜欢。”
他的高傲已尽数现了。贺砚寒看着面前的人,意有所指:“大概是因为物以类聚,同类群分吧。”
言轻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
人心情差就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心情好就容易说,会夸人,言轻则会矜持地夸人,对贺砚寒说:“其实你眼光还是挺好的,『性』格也好。”
贺砚寒坐直了身,直勾勾盯着蹲在地上的言轻,看着他用后脑勺对着自己说。
“没什么大的缺点。”言轻『摸』了『摸』手里的小猫,感觉到了目光刺在自己背上,赶紧把剩的一气说完,“以前肯定有很多师同学喜欢你,你比优秀。”
“那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