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纤雪的离开对于陈楚生来说自然是有些伤感的，但对于孔秀来说，则代表着便利。必将如果江纤雪不离开，他即将要说的事情事关重大，都不知道该不该给这位姑娘听。
看到陈楚生安然无恙，孔秀摆了摆手，将手下散去，自己则是与陈楚生来到房间内。推开门孔秀嫌弃的扇了扇灰尘：“楚生，你怎么就住这么个地方，太艰苦了吧。”
陈楚生示意孔秀坐在破旧木凳上，自己则坐在床板上，开口解释道：“临时住所罢了，我也不是太在意这个。话说孔二哥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孔秀表面上十分嫌弃这脏兮兮的小屋，但落座之时却十分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可见实际上孔秀根本不介意房间满是灰尘，只是不喜欢陈楚生这种不追求生活质量的态度。
所以见陈楚生问到自己来意，孔秀一拍大腿：“哎呀我的小祖宗啊，还不是为了你嘛。”看来江纤雪所说的黑衣人们就是这些北镇抚司的同伴们了，只是陈楚生不明白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此处。
孔秀挠了挠头，开口道：“你从名剑山庄回程的时候不是跟北镇抚司报备过吗，结果路上突然断了消息，指挥使都急死了。想来以你的实力就算是去名剑山庄之前，也不会被路上的毛贼害了。
灾情这么严重，北镇抚司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其实你一路上的行踪都在北镇抚司的掌控之中，只不过重心全然放在与流民相关的工作中，没有过多的关注你。
但毕竟凡是都有个万一，知道你断掉消息的第三天，负责这条路的同僚就上报总部了。沈大亲自下令沿路各处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优先寻找你的踪迹，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真不知道兄弟你何德何能，让指挥使这么重视。”
陈楚生听到这些消息感慨万千，没想到因为自己指挥使居然下令停止任务，看来酒鬼师傅说的不错，北镇抚司一干人等，对自己真的是掏心掏肺。
看来正是因为北镇抚司如此大张旗鼓的打探自己的消息，江纤雪才知道自己身份不同寻常的。想来今日江纤雪回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分别在即了，只是……这个女人啊，明明有事情可以直接说的啊。
摇了摇头，将无关思绪抛在脑后，陈楚生开口问道：“孔二哥，此事说里话长。当下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我发现附近的山贼背后居然是由东厂暗地里支持的，看来灾情的事情也并不简单啊。”
孔秀扶了扶斗笠，玩味的看着陈楚生：“这么说，东厂的阉六，是你小子杀的了？”陈楚生一愣，方才反应过来与自己交手的老太监居然是传说中的阉六，怪不得实力如此恐怖，回答道：“可能是吧，要是寻常一名老太监都有此实力，咱们还斗什么，投降算了。”
东厂最元老的几名大太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从被人欺负的小太监一直互相扶持到权倾朝野的东厂大佬，数十年间亲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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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打过离间这七人关系的，都成为了冢中枯骨。
这七位大太监是在活的太久，久到很多人都忘记了他们的名字，又或者太监这种绝后之人对名字也无甚眷恋，总之东厂内部统称几人为‘爷爷’，而东厂之外，比如锦衣卫和军方，则都称他们为阉几，以排行分为阉一到阉七，以此来代替几位大太监的真实姓名，只是这其中也有几分不可明说的畏惧在，毕竟这七人成名太久，凶名赫赫。
孔秀哈哈一笑：“好小子，果然是你，这名剑山庄有这么邪乎？一年多就您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击杀阉六。这要是真这么猛，我赶紧组织手底下的兄弟们磕头拜师去。”
陈楚生顿时尴尬了，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原理，平常的鱼肠剑如死物一般，他伤势转好之后也曾试图唤醒鱼肠剑，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无论陈楚生怎么努力，鱼肠剑都完全没有反应。
此时孔秀问起，陈楚生只好推脱：“都是意外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一方面正巧被我所克制，另一方面我也是借了偷袭的光，若是他全力出手，我怕是活不过十招。”
“杀了就是杀了，死人可不会跳出来指责你是偷袭。话说无论如何你这次都是立了大功了，等我上报指挥使，大大的奖赏是跑不掉的了。”孔秀与其说是对陈楚生的战绩满意，不如说是对六公公痛恨入骨。
看着孔秀巨爽无比的样子，陈楚生问道：“孔二哥，这老太监到底是多招人恨？”孔秀哈哈大笑：“兄弟，你是不知道这老狗有多可恨，明明已经功成名就了，却始终不肯退居二线，嗜杀入命。
光是咱们明里暗里死在这老狗手中的就有数百人之多，这条老狗活的够久，功夫自然高，虽说在那七名老太监里垫底，但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等一的高手了，平日里见到，就是想那命去堆，都堆不死。
平日里在一线出任务，他是咱们最不愿意碰到的几个人之一，尤其是咱们锦衣卫，遇到这老狗往往死状极惨，甚至还会特意抓起来活生生折磨。
三年前我的一个弟兄就是落在了这老狗手中，活生生折磨了一年多，直到他玩腻了才喂狗，可想而知生前有多惨。
最可气的是这老狗为了不让俘虏死的太快，还会用上等的伤药治疗俘虏，保证俘虏不会意外死亡。前俩天收到消息，说是这老狗阴沟里翻船，被一名剑客刺了个透心凉。
我是十分高兴的，感慨这老狗终于遭了天谴，可兴奋之余还是有些遗憾，毕竟那么多兄弟的血仇，没机会报了。
可既然是兄弟你杀的，那就大大的不同了，看来老天还是开了眼的，终究是让这老狗在我北镇抚司手中伏诛！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陈楚生倒是没料到这老太监变态至此，但看对方那小徒弟红喜变态的样子，也不是不能理解，或许少了某些重要部件的男人，就是会性格扭曲。
听孔秀说了这么多，陈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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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最迫切知道的还是京城的局势，毕竟父亲与酒鬼师傅，如今已经站在对抗东厂的第一线，可谓是如履薄冰。
所以开口问道：“孔二哥，我尚未回京，京师是怎么个光景啊？我这一路上看到的，可不太妙。”
孔秀面色罕见的凝重了起来，沉声道：“局势不太乐观，往常我们与东厂的较量都在暗地里，虽然互有伤亡但双方都是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所以看不太真切双方的真实力量。
这次则不然，沈大人联合了所有与东厂对抗的朝中势力，将对抗摆在了明面上。其实大家都明白，若是再各执己见，最终都会慢慢被东厂吞并，东厂已经势大到无惧文物百官联手，若是再任其发展一两年，恐怕再想动手就晚了。”
陈楚生皱起眉头，想当初自己离京的时候，东厂还发展成这种规模，这才短短几年，居然能与整个朝廷相抗，看来确实到了不得不处理的阶段了，要不然以父亲与锦衣卫的关系，必然是不会掺和这档子事的。随即开口问道：“我们手里能掌握多少力量？”
孔秀想了想：“现在还没到最后阶段，很多东西还看不清楚，很多手段也还没动用，暂且来看，算是旗鼓相当，六部之中各占一半。”
陈楚生想了想道：“宦官受宠，尤其根本原因。就是这群阉人注定绝后，圣上根本不担心这群无后之人有谋逆的心思，所以这一点，我们现输一局，却也无能为力。
但有利必有弊，这群阉人基本没有家族的观念，自然也没有姻亲可以借力。一切的一切都靠陛下的恩宠，现如今若是想扳倒东厂，最要紧的就是现让他们失了圣眷。”
孔秀点了点头：“这也是大人们所想的，所以借着灾情，将一切摆在了明面上。大力弹劾东厂私自弄权，压榨百姓，克扣赈灾粮款。让陛下知道这群阉狗虽然咬人厉害，但治国绝不可能靠他们。
听说陛下在大殿之上已然公然发怒两次了，将东厂厂督罚俸一年，停职查办。”陈楚生叹了口气：“治标不治本啊，陛下本就将东厂视为内卫，曾说过‘此乃寡人家事’。只要圣眷不失，丢掉的官职早晚会回来。
况且沈大人此举虽然暂且拿掉了东厂的权，但必定会惹来陛下的不喜，我锦衣卫本就不受待见，如此一来，怕是会被陛下记恨上了。
长远来看，是祸非福。”
孔秀叹了口气，安慰道：“兄弟你都能想到的事，沈大人怎会不知，只是当务之急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扳倒东厂，自己被记恨，在江山社稷面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况且沈达人说了，若是此番能彻底铲除东厂，陛下以后探察百官只能仰仗我北镇抚司，背不背记恨也就无关痛痒了。
若是此番失败，东厂复仇必定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被不被记恨，结果都是一样的。”
陈楚生叹了口气，沈大人倒是看的通透，看来是下定决心与东厂一决雌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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