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由回想着当日在病房里的点滴,语带忧伤。
“莫姨妈说,每个做母亲都想要自己的孩子能够过得开心、快乐。当时我们都以为她怀了秦剩的孩子,所以才不想秦夫人的孩子出生。而事实上,莫姨妈纵火,是因为她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你赵园,怀了秦剩的孩子。”
赵园后退,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陆由步步紧逼:“不是这样吗?你不是莫姨妈的孩子?还是说,你当时没有怀着秦剩的孩子?”
赵园的大脑一阵眩晕,踉跄了几步,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
李时真眼见赵园的惨状,小声问:“由由,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不近人情呢。”
陆由冷笑:“当年那些人谋杀秦夫人的时候,可曾想过什么不近人情呢。”
李时真沉默良久:“你说得对,是我有欠考虑。”
赵园抓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疯癫:“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陆由无情地指出:“你确实没杀人,但秦夫人和她的孩子却因你而死。”
赵园双目垂泪,嚎啕大哭:“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是还没出生就死了啊!这是报应,我已经受到报应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不,你错了!”陆由斩钉截铁地说,“如果大家都指望老天爷报应不爽,那我们每个人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而且,你的孩子也不是因为报应而死。”
赵园抬头,泪眼朦胧:“不是报应,那是什么?”
陆由反问:“你觉得莫姨妈的死,也是报应吗?”
赵园摇头:“当然不是,我妈觉得自己做错了,所以给死去的秦夫人抵命。”
陆由跟着摇头:“莫姨妈如果觉得自己错了,应该站出来揭穿秦剩的真面目,而不是自杀。”她叹了口气,“更何况,她当时已经准备这么做了。”
准备做却没做,自然是有人用女儿在要挟她。
赵园僵住,连泪水也忘了流:“你骗人,你骗人……”
陆由道:“他如果心里没鬼,又怎么会改名字呢。”
赵园盯着面前的虚空,怔怔道:“他说,老婆孩子死了,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所以才将‘深’改成了‘剩’……”
陆由冷笑:“哈,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只剩下他一个,那你呢?”
赵园攥紧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他很深情,我不怪他,我爱他。”
陆由勃然大怒:“你为什么会爱上他,真是因为他的深情吗?可笑,可笑至极。他接受了你的爱,就意味着背叛了自己的老婆。你却还觉得他深情,搞笑吗?”
李时真有点心疼陆由,欲言又止。
经过上次穿越,陆由厌恶第三者的原因曝光。他开始发愁,如何才能够将自己头上那顶名不副实的渣男帽子给丢掉。
夜色降临,灯火次第点亮,炊烟袅袅升起。
赵园慢慢松开拳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今天来,说了这么多,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陆由道:“很简单,站出来,说出当年的真相。为你的母亲,你的孩子,还有你自己,讨一个公道。”她着重强调,“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赵园与夜色逐渐融为一体:“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穿过大街,走出小巷,来到灯火阑珊处。
陆由蓦然回头:“走快点,别磨蹭,快下雨了。”
李时真当然不会明说,他故意落在后面只是为了欣赏她的背影。
“我在想事情,所以就走得慢。那个,你怎么知道,莫姨妈没有怀孕呢?”
这是解构整个纵火案的关键。
陆由脑中闪过某道坠落的身影:“怀孕的人,是不可能自杀的。”
李时真犹如醍醐灌顶,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但是,赵园最后的回复,好像跟莫姨妈当年的回复一模一样哎,她会站出来指认秦剩吗?”
陆由摇头:“我可不认为几句迟到的说教,就足够瓦解一个女人的痴心。”
李时真很是担心:“那我们回头再多说两句?”
陆由早有成竹在胸:“不用,我已经在她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李时真问:“然后呢?”
陆由指着在不远处那片空地上等待已久的祥林哥:“然后轮到他出场,让这颗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祥林哥接到“考验”正式开始的信号,心中忐忑,提着沉甸甸的蛇皮袋子,向着幸福街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