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粟从布帘后面走出来，拉着何生我的手问：“终于想起来看看师傅啦。”

何生我有些不好意思，多年前自己无意中来到此地，半真半假的拜老板娘何粟为师，误打误撞学会了煮面，也因此爱上了做菜。但是出师之后，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优名小吃店，如果没有何粟召唤，几乎很少主动找上门来。

今晚，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何粟看出何生我有心事，瞥了戚安居一眼：“正好这碗面没动，你快去热一热，就当便宜了小何。”

何生我下意识松开拳头，一条红色的手绢掉在地上。

何粟将手绢捡起来，笑问：“女孩子送的？你经常提到的那个瓶子？”

何生我的脸不好意思地红了红：“不是。”伸手就要去将手绢抢回来。

何粟当然不会让何生我就这样轻易得逞：“老实交代，到底是不是？”

何生我无奈说：“真不是，我只是暗恋瓶子，她又不喜欢我，怎么会送我东西……”他忽然想到多年前的那个皮球，就算到了自己手里，最后也还是只能送给李时真。

何粟切了一声：“暗恋而已？就你这德行，多半是明恋吧。算啦，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都是你的自由。自由哎，你怎么弄得自己好像失恋了一样。”

何生我犹如醍醐灌顶，呆若木鸡。

何粟皱着眉，敲了敲何生我的脑袋瓜：“怎么回事，傻了吗？”

戚安居端着热气腾腾的鳝鱼面走出来，附和说：“小何不是早就傻了吗，这可是你说的。”

何生我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忽然撒腿就往外面跑。

何粟一个没留神，何生我已经跑得没了踪影，她气得朝戚安居发脾气：“一个个的，见了我煮的面，跑得像兔子一样，难道手艺真退步了？”

戚安居下意识赔笑说：“怎么会呢，阿粟你的厨艺可是冠绝横云市呢。”

何粟仰起手，目光落在那条红色的手绢上面：“既然你这么欣赏我，那这碗面就便宜你了。”

戚安居心里直发苦，因为今天实在没什么客人，他已经吃了不下十碗面了。

忽然脚步声响，何生我去而复返，他抢过何粟手里的手绢，丢下一句“师傅，我改天再来看您”，然后再次跑得没了踪影。

戚安居追到门口，大声喊道：“帮我给陆由带句话，周小姐说，有人在调查她。”

何生我充耳不闻，一路狂奔，眼前终于出现了熟悉的铁闸门。

他将门抬起一米来高，弯腰矮身钻了进去。

大厅里亮着灯，吕不详仍旧坐在电脑后面，而李时真则站在她身后，两人的脸上光影闪动。

李时真伸出大拇指：“瓶子，你说得对，小何果然自己就回来了。”

何生我弱弱地问：“瓶子还说了什么?”

李时真笑道：“瓶子还说，小何虽然傻，却并不笨，肯定能够琢磨出来，她让我今晚加班，肯定另有用意。刚才只是误会而已，根本不用解释。”

何生我还真没有琢磨出来，他只是非常认可何粟那句“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都是你的自由”，所以才决定回来，听到李时真说出“误会”两字，心中一阵狂喜。

“误会？什么误会？”

吕不详打断两人的对话：“安静点，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直播，什么直播？

何生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凑到吕不详的另一边站好，目光落在屏幕上，界面显示的是“彷徨”直播平台。

直播间的名字是“正道的光”。

画面固定在一处方形木质餐桌，桌角镌刻着“天枢”两字。灯光偏暖色调，将座位旁边的石灯笼映照成一团昏黄。

何生我忍不住说：“这地方好眼熟，好像是咱们上次吃河豚的地方……”

李时真撇嘴：“不是好像，这里就是‘在水一方’。”

吕不详第一次看直播，用鼠标在屏幕上到处探索，不小心点开弹幕，顿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主播这是终于想起来账号密码了吗。”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复播，怎么等到了这么个鬼玩意儿？”

“正道的光转型做吃播了，以后百鬼夜行怎么办，爷青结。”

“嘤嘤嘤，我不信，这家店一定有卖人肉包子！”

“直播也是人，也要恰饭的。”

“吃饭吗，我亲自下毒，哈哈哈。”

“取关了。”

“我王境泽就是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再看你的直播！”

一个年轻女人出现在画面中，脱下羽绒外套，露出合身的淡绿色圆领毛衣。

她坐在餐桌旁边，拿出手机看看，稍微挪动了椅子的位置，朝着镜头的方向微微一笑。

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