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陆由说:“宝护士只是说不会主动跟日本人打交道,没说不会被动。”
周瑾说:“姐姐根本就不认识我爸。”
陆由让周瑾找个地方藏起来,她要折返回去看个究竟。
周瑾这回老实多了,顺从地蹲在了角落里,借着附近盛装医疗废物的垃圾桶挡住了娇小的身子。
陆由屏气凝神,背靠墙壁,躲在产房门口。
产房内果然传来不寻常的声音。
宝贵细微的哭声中带着哀求:“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求求你放过这几个孩子吧!”
“其他小孩就算了,周永定的孽种,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男人的声音短促而刺耳,就好像在用铁刷子刷玻璃,听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正是伊藤美成。
伊藤美成潜入产房,将周永定的儿子偷到手,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连忙躲到门后。
周瑾进来后发现弟弟不见了,赶紧向相熟的护士宝贵求助。
宝贵早前听同事说起过,有个日本人在打听周永定刚出生的孩子,此时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刚进门就被伊藤美成挟持。
伊藤美成要将男婴活着带出医院,所以并不想惊动其他人,尤其是警察。他用男婴的性命相相要挟,勒令宝贵不能向随后而来的陆由说出实情。
宝贵不敢明说,只能在言语间多番暗示,希望陆由和周瑾能够听懂。
她为了拖延时间,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死死抱住伊藤美成的双腿:“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妈妈,连爸爸的面都没见过,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狠心……”
伊藤美成低声怒吼:“你给我闭嘴,招来了人,我立刻捏断这孽种的喉咙!”
陆由立刻打消了喊人来帮忙的念头。
宝贵慌忙爬起来,拉着伊藤美成的衣袖,继续低声哀求:“你看,这孩子多可爱啊,怎么会是孽种呢。”
伊藤美成忿然道:“要怪就怪他老子,用不入流的手段攻击我们家的企业。”他嘿嘿冷笑两声,眼中满是杀意,“你知道吗,我父亲刚刚切腹了,肠子流得满地都是。伊藤家的男人不能白死,我要让周永定的儿子陪葬!”
陆由隐约记得李时真似乎提过,当年“伊藤科技”被三家联手打垮后,伊藤家家主伊藤博学引咎切腹。
没想到这一切来得竟然这么快。
宝贵趁着伊藤美成情绪激动,悄悄伸手在对方怀中男婴的屁股上拧了一把。
男婴本来睡得正香,突然屁股吃痛,当即放声大哭。
宝贵先声夺人:“你的声音太大,吓到孩子了。”
伊藤美成有些无措,竟然想要伸手去捂男婴的嘴。
宝贵连忙拦住:“你这样做会害死孩子的!”
男婴哭得愈发激烈了。
伊藤美成气急败坏:“害死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害死他……你这孽种,能不能不要哭了!”
他也是头回绑架刚出生的婴儿,半点经验也没有。
宝贵抬头,正好与门外窥探的陆由四目相对。
她说:“你抱小孩的姿势不对,把他弄疼了,所以他才哭的。”
伊藤美成怒道:“我又没小孩,怎么知道怎么抱才是对的!”
宝贵伸出双手:“先把孩子给我,我哄好了再还给你。”她顿了顿,“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你守住门,我又跑不了。”
伊藤美成本来就心烦意乱,现在被怀里男婴的哭声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也没多想,将男婴塞给了宝贵。
他后退几步,正好把住门口。
陆由明白机不可失,不再观望,纵身一跃,将伊藤美成扑倒在地。
宝贵见状,抱着男婴跑出了产房,边跑边高声呼救。
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四处回响,暂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周瑾从角落里跑出来,喊道:“姐姐,我在这里!”
宝贵将男婴递给周瑾,嘱咐说:“小瑾,你去四楼护士台,让值班的护士报警,就说有人在产房抢小孩。”
周瑾抱着不停啼哭的弟弟,着急地问:“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一起去!”
宝贵转身往回跑,边跑边说:“那个姐姐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我得回去帮她。”
陆由先发制人,将伊藤美成按在地上,但这点优势很快就没有了。
伊藤美成竟然从怀里掏出来一柄厨刀,刀锋血迹斑驳。
闪电撕裂天幕,正好将他的表情映照得无比狰狞:“忘了说,我刚才就是用这柄刀,给我父亲介错的。”
所谓介错,就是帮切腹后没来得及死去的人斩首。
陆由心中泛起一股凉意,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紧紧守住了产房的门。
雷声滚滚,大雨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