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说:“。”
他拉过7-006的手腕,捆上领带。这领带这日受尽委屈,又被揪又被『揉』,此刻蔫头蔫脑地缚7-006腕间,早已不复曾经的贵气。
7-006手腕微错,没让谢枕书勒紧。他指尖拎着装有茶叶蛋的纸盒,很是殷勤贴:“路这么远,你开车来的?早说嘛,我等你。受伤不能饿肚子,茶叶蛋给你。”
他把“我等你”三个字说得极然,羽『毛』似的搔谢枕书心上。
谢枕书接了。
7-006问:“会剥吗?”
会。
谢枕书开纸袋,连“嗯”也不说。他把茶叶蛋剥了,对上7-006的视线。
7-006一脸期待。
谢枕书把茶叶蛋掰开,塞进了中。他表冷冷,像吃了这只茶叶蛋,能让7-006后悔逃。
可惜7-006非但没有后悔,反倒用一种观赏的目光瞧着他,等他吃完,说:“吃吗?来,这里还有一颗,反正列车延迟了,不着急。”
谢枕书拿手帕擦手。
7-006上半身试探般地向前,用他一贯不正经的语气说:“还生气吗?别生气啦,我看你睡得那么香,总不能把你叫醒跟你说我要跑了……刚刚跑得那么急,伤痛吗?”
谢枕书没回答,只问:“你姓苏?”
7-006垂手,说:“是啊,我姓苏,叫苏鹤亭。”
他答得快,像他平时骗人那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谢枕书把这当作假名,道:“骗我。”
7-006只笑:“嗯……职业需要。”他凑近,端详着谢枕书的侧脸,“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编号,记住我是7-006就了。你也知道,黑豹编号是要考的,006呢……”
领带悄悄滑落,他上身越靠越近。
“……刚刚,既不会靠前,也不会靠后,我黑豹主要‘混’主业。你也不要拼命,枪都爱出头鸟……”
话至此处,铁门“咔”地开了,冷风瞬间窜进来。
谢枕书伸手,7-006后撤。两个人隔出的距离顷刻间被飞雪填满,他的头发凌『乱』,把指间的小针抛还给谢枕书,说:“你一命我一命,还清了,干净了,再见!”
刚才的温款款尽是伪装,他说完就跑。
这里的道路人扫,雪都冻成了冰。7-006下台阶时脚底滑,他灵敏地落地,还没有跑,背后就扫来一道劲风。
两个人台阶下交手,7-006躲主。
这时,站台上的哨声响了,乘务员边动边通知:“前往城区的乘客请注意,列车进站,将按照正常时间出发……”
7-006不能再拖了,他抄起把雪,丢向谢枕书,喊道:“我们聚散!”
他一转身,腿还没跨出去,就被拽住了。谢枕书用力,把他拽进怀里。他反手拧住谢枕书的大衣前襟,准备过肩摔——可他犹豫了。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滚进了雪里,被谢枕书攥着手腕,摁了地上。
“嘭——”
碎雪泼溅,谢枕书压着7-006,那爆发的绪沉默中持续,他攥紧7-006的手腕,把那里攥红、攥痛。他这是被骗后的愤怒,可理智告诉他,他们的开场就是骗局,两个人原本就不可能讲出真话,这是命,也是原则。
他不是愤怒。
他是——
他也不知道。
7-006挣不开谢枕书的桎梏,腕间一片通红,明明嘴上那么游刃有余,却谢枕书身下脆弱易碰。他力时仰起脖颈蹭到积雪,雪和他融一起,都白,但他比雪软。那漂亮的弧线一直延伸进衣领,对谢枕书有种陌生的吸引力。
7-006认输,说:“我投降!别捏了,痛痛痛!”
谢枕书松力,又握紧,那反复的力道一如他常的心。
站台上的哨声越来越急促,列车的鸣笛声一阵一阵。7-006哼哼唧唧,忽然不动了,说:“算了,你把我带吧,我不跑了。”
他每次认输都这么轻易,像哄谢枕书。谢枕书不信他,把手松了些,准备把他捆起来。怎料7-006腰部忽然力,从地上抬起上半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着他就亲。
谢枕书一愣,就是这一愣,让7-006找到时机。他曲起膝盖,把谢枕书掀翻地,说:“你想知道暴『露』‘狐眼’的卧底是谁,我早说了,是‘狐眼’己。”
他抄起两把积雪,糊谢枕书脸上。
“拜拜!”
说完爬起来就跑,等7-006跑出十米,谢枕书还没有追。他沉浸震惊中,心里这蜻蜓点水的一下,掀起惊涛骇浪。半晌后,他抬起手,有些不知所措。
细雪落他的鼻尖,化了,就像7-006亲他的这一下,一下就没了。
等谢枕书反应过来,7-006已经翻过了栏杆,挤进人流。他追上去,对乘务员说:“拦住他!”
“哧——”
列车喷气,乘务员没听清谢枕书说什么。7-006喧闹的人群中朝谢枕书挥手,气又得意,他亮出刚从谢枕书身上『摸』的证件,晃了下,遥遥地喊:“借我用用!”
谢枕书『摸』向大衣袋,里的钱包还。
乘务员上前阻拦,说:“请出示你的证件——”
“叮!”
列车的启动铃准时响起来,车门关闭。7-006靠玻璃后,对谢枕书笑了笑。
列车朝前驶去,2160年12月的最后一天,来北线联盟的7-006从谢枕书手中逃,还带了谢枕书的初吻,而他给谢枕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