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谏深吸了一气。
他似乎从未这般挫败过。
好似愈发想远离一个人,愈发想脱离这段记忆对他的影响。
那个人却更是处不在。
凌祉甫一进入梦境,便瞧见萧云谏正环着手臂,旁人辩驳。
那骄傲的模,却是如同他记忆一模一。
他没有声,只瞧着萧云谏那意气风发的模。
逐渐自己脑海,那具冰冰冷冷的尸体重合。
从前的他,也是这般高傲得就像是一只凌云展翅的仙鹤。
从不自卑自惭。
可却是自己亲手将这的他碎。
那一颗心碎的血淋淋,如何再捧得起来?
他握紧了椅子扶手,须臾才缓了过来。
只一想到那时候自己怀抱着他的尸身……便是连呼吸都没了能力。
如同一刀生锈的钝刀子,磨着他、割着他,却不让他场就去了『性』命。
痛彻心扉。
他慌忙压下心躁动,又将目光投向现在的萧云谏。
即便貌生的不尽同,可他如今的爱,却是不在皮囊。
那透过不一的面容之下,是一的魂魄。
他早便该明白的。
他瞧着萧云谏将那人说得哑言,面容上顿时有了几分笑意。
那人唤了他的姓氏,他也便从萧云谏的脸『色』上瞧出了一丝皲裂。
阿谏他……并不想看见自己。
凌祉的眼眸刹那间失去了光彩,笑意凝在唇角。
他只得告慰自己——
如今是萧云谏没了记忆。
可想来,也合该庆幸他没了记忆。
凌祉叹了气,道:“他并错处。”
那人惊道:“什么?大人您——”
凌祉蹙起眉头,冷淡道:“叫何字?”
“臣……何贾。”
凌祉嗯了一声,只漠然道:“下去吧,何贾。”
何贾懵了一下,又道:“那这萧云谏……”
凌祉抬起眼皮,睨了他一下。
倒也没说什么,何贾便已踉踉跄跄退了出去。
他同僚视一眼,皆是挠头『摸』脖子:“这二人,怎得今日都怪里怪气的?”
同僚也皆是摇头。
萧云谏看着凌祉欲言又止的模,也话可说。
到底是凌祉先开了:“听他所言,这里曰北司,而我是在调查小皇子被投毒一事。”
萧云谏哦了一声。
既然木已成舟,他倒不如潇洒一些。
反而不似是那般斤斤计较,端的是一副偏不在乎的模。
他道:“都怪梦神太过焦急,并没有将整个梦境的故事告知于我。”
凌祉颔首:“但我既然是北司首领,又皇家有联,自然可以送其下手。”
萧云谏嗯了一声,在一旁寻了距离凌祉最远的椅子坐下。
他之前想的太过美好,又被凌祉日日来的送礼搅得心烦意『乱』。
倒是现下连扶英于梦是何身份都不可知。
他似是有些气馁,曲起手指敲了好几下桌子。
凌祉却道:“既说酒家的消息最为灵通,便去瞧瞧吧。”
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萧云谏瞥了凌祉一眼,点点头道:“那麻烦跑一趟了。”
竟是半分同来的分也不讲,直直将凌祉推了出去。
凌祉一怔:“不我同去?”
萧云谏捶了捶自己的腿,道:“腿疼,不去。”
凌祉便道:“不如传那何贾,再问询一二。”
他起身到了萧云谏身侧,有些不知该如何帮着萧云谏缓解这腿疼。
萧云谏皱着眉头看看他。
却是伸出了腿,朝着膝盖处努努嘴。
何贾走到半路被人叫了回去,他还以为凌祉回心转意,信自己所言,脸上忍不住开心神『色』。
可等又回了北司之时,却见的是他惊骇到了极致的一面——
凌祉屈膝弯腰,正一下下替萧云谏轻敲着膝盖。
甫一见他进来,方才回了自己的正落座。
萧云谏却也并不窘迫,缓缓换了一条腿叠在上面罢了。
何贾目瞪呆,又裹着许多垂头丧气,道:“大人,您寻我何事?”
凌祉朝着椅子扬了扬下巴,道:“说说皇子投毒一事。”
何贾下意识瞧了萧云谏一眼,道:“您问他,不就行了。”
凌祉冷哼一声:“我在问。”
何贾缩了缩脖子,方才回忆起刚刚一幕,只道:“三日前,女皇陛下不过三岁的独子,于寝宫被发现毒,可却寻不到下毒之人踪迹。女皇陛下震怒,勒令北司去调查此事。”
凌祉眼皮未抬,只道:“查到何处了?”
何贾如实回答:“查到燕子巷了……”
萧云谏没耐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见何贾埋怨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一摊手。
何贾便又说:“这也算得上是个线索,毕竟燕子巷距离摄政王的王府只有一墙之隔。”
凌祉嗯了一声,神『色』未动:“摄政王?”
何贾道:“对,摄政王。”
久久沉默。
萧云谏清了清嗓子:“而后呢?”
何贾却是脸『色』迟疑,挠了挠头:“而后什么?”
萧云谏有些语塞。
方才这人不还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吗?
怎得此刻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他往后一仰,却是揣摩起了何贾的话语。
不过短短几句,却是提及了女皇摄政王。
他不由得心下思绪飘忽。
是否女皇就是扶英,而摄政王就是恕霜。
可那小皇子呢?
细细的碎片根本组合不起来一局。
他还是得去思量是否有旁的法子,获取信息。
何贾半晌也没等到凌祉下一句话,就连腰都躬得有些久了难受。
他不禁开:“大、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