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江月气得嘴唇发青,实话实说这个办法好是好,但是容易把自己的肝儿气出毛病来,要不是今天自己来了这么一出这些东西还要被隐藏多久,难道这些人就没有一点认识吗,你们没看到那一百条嗓子怒吼道时候,祭司和村长已经软成一滩泥了吗?什么纽曼神,去你奶奶的花生大枣神。
“还有何话讲?!”江月强压怒火,转向祭司。
“纽曼神……”祭司似乎还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三个数……”江月抬手啪一枪,一颗碗口粗的大树轰然断成两截,“不然……”
“大人饶命啊……”祭司吓得瘫倒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坨被打爆的史莱姆。
“尔等作奸犯科,理应以天雷责罚,但,朕有好生之德,判尔等发配五千里,即刻启程,如有耽误,天雷击顶!滚!”江月飞起一脚踢在祭司脑袋上。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住了,祭司和村长还有刚刚爬起来那几个熊武士抱着脑袋连滚带爬地逃出院子。
终归下不去死手,江月叹了口气,下不去死手,夫诸,把那几个人的记下来,说不定以后会遇到。
“知道了,只是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夫诸,“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把纽曼神送走,我的神使大人?”
江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处于装神弄鬼的状态,赶紧摇摇头,算是把“纽曼神”送走。
等一会,还有件事儿得办。
“惊风,”江月闭着眼睛一脸严肃,“我有话问你,近前来。”
惊风半跪着挪到江月身边。
江月举起手里的激光发射器,枪把对着惊风的脑袋咚地敲了一下。声音很清脆,证明是一颗好头。
惊风捂着脑袋一脸委屈,不是说我不是诅咒之狼了吗?怎么还打我。
“从今往后,对朕的肉身要好生伺候,不得再次使用手刀和拳头,听懂了吗?”
惊风抖了抖耳朵,又摇了摇尾巴,显然她似乎不太乐意,但是现在这话不好说。
“朕去啦!”。
“唉,你们这是干什么呀?”下一秒,江月故作带着一副傻乎乎的笑容地看着周围的人,“祭司大人呢?不是说要拿我祭天吗?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光天之下天生圣人,吾等肝脑涂地,万死不辞。”文思跪在地上朗声高呼,惊风抱着脑袋一脸委屈地盯着江月,她好像不太乐意,毕竟那一下还是挺疼的。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装什么蒜”江月被文思的太监音弄得一阵恶心,幸好自己不是朱元璋,要不然文思的脑袋就搬家了。
“还不是为了你和我们大姐头吗?”文思狡黠一笑,“从刚才开始你那眼睛就没离开她。”
“我现在觉得你很危险,”江月一个冷战,连这看出来了?“嘴巴严实点,不然下一个就劈死你”
“不敢,保证严实。”文思一哆嗦,就算看穿了江月的把戏,他还是害怕“天罚”。
“惊风!”江月打定主意,“近前来!”
除了惊风本人,其他人似乎都很顺从地接受了江月这个新任的神使,旁边的一只黑色小狼笑嘻嘻地拉了一下她的佩刀。“大姐头,叫你呢。”
”在,没毛……神使大人,有何吩咐?”
差点说错,江月捏了一把冷汗,“之前你说,祭司说的话是什么?”
“神的旨意。”惊风收起来刚才的桀骜不驯,毕恭毕敬地回答。
“很好,”江月意味深长地把手里的手枪冲着四周比了一下,好几个兽耳族吓得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看样子天雷的威慑力还是有的“一个冒牌祭司说话都是神的旨意,那现在,本神使说的话是什么?”
“纽曼神大人金口玉言。”不等其他兽耳族反应,还是文思,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我等谨遵神使大人命令。”
“谨遵神使大人命令!”一屋子人,“呼啦”一声跪在地上,有恐惧,有惊愕,似乎也有人燃起了一丝希望。
“很好,”江月拍了拍手,虽然问心有愧但是还是莫名有点飘飘然了。“你们都是好子民,今天神使大人我心情愉悦,尔等有何要求,尽管提出,虽然本神使道行尚未完全,不能有求必应,但是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辞。”
不会管我要金银珠宝吧……江月说出来就后悔了,这要是拿我当阿拉丁神灯可就糟糕了。
“请神使大人开仓……赈济灾民。”话音未落,惊风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整座院落。
啊?江月没反应过来,这帮人太淳朴了,就这个要求?
“再说一遍?”江月盯着小狼崽,“干什么……”
“开仓……”惊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都听不见了,后来江月才知道,自己长得凶巴巴的,在当时那个环境下还是挺吓人的,“今年……大旱……大家……没吃的……”
江月再一次被气到肝疼,原本以为什么囤积粮食促使粮价飞涨之类的把戏都只是故事,现在好,自己还是低估了现实的卑劣程度。“你知道他们把吃的都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知道,”忙不迭地点头,“就在后面”
江月一回头,这才发现原来屋子后面露出四个圆形屋顶,凭直觉和历史书图鉴江月知道这东西是粮仓。
“我不管他们存了多少,现在都是你们的了?”江月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早知道我就该送那几个家伙去见纽曼神。”
灾年囤粮食比杀人放火更可恶,因为当十个人饿肚子,粮食却只够九个人吃的时候,价格就一定会一直涨价把第十个人饿死。
“真的?”惊风猛地站起来,吓得江月差点走火,“神使大人您……”
“一个让你们饿肚子的神,没必要崇拜他。”江月大手一挥,“吃饱才有力气种地,懂吗?”
“神使大人,”没等惊风说出下一句话,之前趴在地上的小豹子文斌突然蹦了起来。“我们要报仇!”
“报仇?”江月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句话会从那么小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何仇何恨。”
“杀父之仇,夺友之恨!”没想到文斌居然还能对上,不仅如此,小家伙居然还有模有样地掏出一份状纸。
“你教他说的?”江月用眼睛狠狠地剜了文思一眼,“这话他肯定说不出来。”
“我哪知道啊,他又不是我亲弟弟……”文思这会吓得脸色发白,他实属没想到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弟弟还能来这一手。
江月接过来一看,发黄的纸片上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好像还沾湿了泪水。
“这些都是这些年被他们害死的……”文斌指着祭司们逃跑的方向,“还有被秃鹫们杀死的。”
江月擦了擦眼睛仔细看,揉皱发黄的纸片上上面用稚嫩的笔记写着一行行人名,有些字可能是因为不会写,墨汁纠缠在一起活像一头小墨猪,可是这并不妨碍江月从字缝里看到了每个人名背后的鲜血淋漓。
再想想刚才,想想那些木讷的眼神和破败的屋檐,想想那一片片招魂般的白旗。
为什么呢?江月皱着眉,他倒不是没见过更惨烈的,只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虽然是神使但是还真的没能力直接用卫星武器把小豹子说的秃鹫巢穴夷为平地然后再弄出一帮穿着动力机甲拿着激光炮的重型步兵来一次宜将剩勇追穷寇该大家来一次快意恩仇。
虽然自己明明可以有的,都怪那几个和自己的上司关系不好的指挥核心,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内讧,真是没救了。
为什么文明发展到一段时间之后总会变得如此不堪呢?作为一个普通人,江月在高中的时候问过历史老师,大学的时候问过自己的导师,当组长的时候问过自己的上级,得到的回答分别是“我不知道,还不去好好念书。”“多读书你会知道的。”和“你不需要知道。”
谁知道呢,现在恐怕只能问自己了。
“我知道了,”江月努力回避小豹子炽热的目光,“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过,本神使保证,一定帮你报仇。”
“神使大人,请您赦免那些因债务被迫卖身之人。”
大概是文思看出了江月的难处吧,借着冷场的功夫他说出来自己的愿望。
“难道是和我关在一起的那些?”江月也顺坡下驴,毕竟刚才文斌已经被他哥捂住嘴弄到一边去了。
“正是!”
“除了烧杀抢掠偷鸡摸狗的,剩下都放了!”江月挥挥手。
院子里的人鸦雀无声,也没人动,大家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江月,仿佛在看一尊雕像。
“看我干什么?”江月看着大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觉得心里发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人群愣了片刻,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其中一些人甚至直接跪下来。
这……江月看着感激涕零的人群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自己好像是个光杆司令。
“愣着干什么?”文思接过话茬,“护卫成员维持纪律,文书班跟我一起去计数,剩下的,挨家挨户叫人,今天过节啦!”
有领头的就好办,院子里百十来号人瞬间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整座村子里响起了快乐的歌声,虽然已经是半夜,但是火把将夜空照得亮如白昼,明明已经是人定之时,家家户户居然飘起了炊烟,夹杂在欢笑声中的是一些细碎的哭声,那是一种解脱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