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辞职信往桌上一放。
刚一转身,遂被身后人叫住,“anrry,要辞职,也得高层批准。我可以帮你递上辞呈,不过在这期间,你还是要履行副经理的职务。”她顿了顿,“凡事都要有个规矩,对?”
安芮没有回过身子,只默默点了点头,抬腿走出去。
刚一落座,linda便袅袅婷婷扭过来,“安副经理,恭喜你啊,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涂着粉红指甲的手伸过来,安芮起身,客气回握。
有那么一刻安芮想,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和她们的总经理睡过,作何感想?
韩轩靠在老板椅里,手里把玩着那封辞呈,嘴角扯着笑。
这丫头,还真有意思。
“司城,再不回来你女人就要跑了。”
闻言,屏幕另一端的男人扬眉。
“辞呈已经递我手里了,你说,我批还是不批?”
“你说呢。”
韩轩嗤笑,“司城,你眼光不错嘛,这小妞儿值得一试身手。”
“少跟我贫,我下午能到上海,通知各部门经理,7点准时开会。”
“又加班?!”
安芮是被amanda架着去的会议室。
“amanda姐,我都已经辞职了……”
“谁同意了?”
“……amanda姐,我只是副经理……”
“副经理也要参加会议,公司规定。”
“……”
易司城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却又——
盛气凌人。
对,那种恶魔般的,让人躲闪不及。
安芮虽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却体会得最清楚。
“我们deluxe虽主打置地业,但设计包括施工,都有着自己一流的团队。这次新加坡地标项目的竞标,激烈程度难以想象,董事会对其相当重视,这正是我们大中华区证明实力的最好契机。设计部与预算部,务必在两天之内拿出最终稿,我要稳赢。”他顿了顿,“安副经理留一下,散会。”
闻言,周围人稀稀落落起身,只剩安芮一个人在座椅里发呆。
amanda临走时拍拍她肩膀,露出一个“你保重”的笑。
直到会议室只剩下他和她,她才恍觉,什么叫度日如年。
男人步至她身后,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稳重的鼻息。
就和两年前那一夜一样,渐次打在她肩窝。
粗重,却带着慑人的魅惑。
下意识回头,近在咫尺的俊颜险些贴上她的脸。
安芮瞬时羞红到耳根,嗫嚅道,“易总。”
作恶般,易司城又压低些身子,鼻息直直打在她耳廓。
安芮两手食指绞在一起,纠结又紧张。
“安副经理,想辞职?”
大提琴般的嗓音带着点低沉的沙哑,安芮不动声色别过头。
男人霍地起身,她的身侧不再炙热。
竟觉微凉。
他的声音响在她身后,带着冰冷。
“辞职可以,付清违约金,我立马放人。”
女人嗤笑,“不就几千块钱工资么,用不着拿这个压我。”
下一秒,文件夹丢在她眼前。
“看清了。”
安芮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翻开deluxe通用文件夹,迅速找到违约条款。
60万,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倏地起身,声音里面带着颤,“你欺诈。”
有那么一秒,安芮真想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值这么多钱。
男人好整以暇,好似在说,我就欺诈了,你能把我怎样?
咳了咳嗓子,易司城莞尔,“当初签约时不看清楚,现在要来胡搅蛮缠?”
安芮只觉肝气冲脑,签约时明明没有具体规定,他分明篡改了合同恶人先告状。
攥着合同书的手近乎颤抖。
男人步步紧逼,“安副经理,我记得,你好像不缺钱?这违约金,应该不成问题。”
那语气听在安芮耳里,句句讽刺。
她清楚,再和这男人耗上一秒,自己定会窒息而亡。
那一刻,她忘了气质犹存这个词。
文件夹摔回桌面,她转身出了会议室的门。
“砰”的一声响,男人心里也跟着一颤。
他缓缓拿起合同,胸腔起伏着嗤笑。
他明知,她已被冻结了账户,却在死要面子硬撑。
他倒要看看,她如何逃离他的掌心。
第六夜,迷
()气鼓鼓地回了淮海路,安芮在莫然家门口转悠了很久。
直到勉强平复掉一肚子的火气,才走上前。
莫然已跟保安处过了话,见是安芮,自动开了大门。
管家应门,她默默进屋,目光却是一滞。
“妈?”安芮只简单看了秦雅欣一眼,更多的是把不可思议的表情丢给莫然看。
不用猜,定是她走漏风声。
秦雅欣站起来,快步走到她跟前,“小芮,你看你都瘦了,跟妈回家。”
安芮拍拍母亲的肩,“妈,您大老远的跑过来,不累啊?”
秦雅欣笑,“小然去机场接的我。”
安芮转过头对着莫然,脸上虽挂着笑,眼里却藏着隐隐的怒气。
莫然心照不宣地干笑了一下,目光看向别处。
“小芮,总打扰人家小然不好,我跟你爸已经说好了,先回家住,其他都可以等等再说。”
“其他的,是指把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
“小芮,人家青年才俊,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老头子?”
“我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这种商业联姻,我都不会答应。”
秦雅欣颇无奈,安芮从小虽娇生惯养,但在澳洲和美国的几年,都是一个人打拼下来,用不着父母过多操心。
谁知到了婚姻大事上,她脾气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叹口气,手上递过来一个鼓鼓的信封,“小芮,你若坚持,妈也不勉强。这里是生活费,先拿着。”
安芮垂眸,俄而,抬眼看她,“妈,我已经能养活自己了。你和爸都注意身体,我晚上还有约,先出去了。”
一刻不停地奔出华宅,直到看见敞亮的大街,她才停下来。
上海的夜,从来没有黑的时候。
顺着一路霓虹走下去,回过神之时,才觉已经到了地铁口。
索性买了票,坐进休息椅里,看着时不时缓缓停下又开走的地铁,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