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她已成为心中飘忽的梦,恍觉她来过自己身边,伸了手却抓不到。
只剩悔恨。
陈迟快走几步,直到他在她身侧站定,安芮才猛地转头。
男人失笑,她还是那样,随时会失神,仿佛总有想不完的事情。
对于当前情景,安芮显然手足无措。
最后只好一言不发地扭头走开,惹不起,就躲。
却始料未及的,从斜刺里伸过一只手,旁若无人拉她回来。
踉跄几步,安芮愠怒。
“芮芮,你听我解释,当年……”
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手,不等他说完,安芮快步跑上车来车往的主干道。
陈迟被她甩在身后,深知再纠缠下去也是自讨没趣。
——她正值气头,什么话也听不进去,更何况是连自己都难以信服的辩解。
便只好盯着那抹背影。
匆匆抬眼瞥了瞥即将转红的信号灯,安芮拢拢身上背包,终于跑过半程斑马线。
左右张望,叹口气停在半路,望着红彤彤的灯,失神。
视线渐渐模糊。
他不是在澳洲混得顺风顺水么,突然回国做什么?
他要解释,我会信吗?
或者说,我能信吗?
……我敢信吗?
心你已经负了,碎了两年的心就快要风化了,却被你再次狠狠揪起。
陈迟,你果真心狠手辣。
飞机从悉尼离开地面那一刻,安芮便不再相信爱情。
男人于她,或许只是个摆设。
别无它用。
身前身后,行至她周身的车辆俱配合地减速。
感激之时,只听砰砰几声——撞击金属的钝响。
忍着自背后传来的疼痛,安芮骤然回头,却见公交车扭着庞大身躯渐行渐远。
直到明白自己是被公交车刮了,她才出离愤怒。
这日子,是要喝口凉水都塞牙吗?
咬牙忍住背部火辣辣的疼,左顾右盼,终是安全过了人行道,见准刚进站的一辆空调车窜上去。
她根本没看清是几路车。
安芮只是在想,能躲过陈迟就好。
他的虚与委蛇,她不想再看再听。
他的道貌岸然,她不想再忍再恨。
如果爱情已随时间风化,就没有再纠缠下去的必要。
在下一个站点下了车,招呼出租,“师傅,最近的医院。”
跟amanda请了假,只说自己突然有事要处理,下午晚点回公司。
终于等到医院上班。处置室的护士掀起她衣服,光洁如玉的背,几道怖人的红痕伴着淤青,左肩胛处,血已凝固。
简单涂了药水,严重的地方贴上纱布,安芮划价拿药,途经放射科,扯嘴轻笑。
易司城那张鬼魅而又冰冷的妖孽脸,不合时宜地窜进脑海。
上海似乎真的不怎么待见她,才来了几天,就两次进医院。
安芮摇摇头,打掉不该有的回想。
回公司后,努力适应着新的办公环境,当然还有新的挑战。
临下班前,总经理室内线直接打过来。
男人不容置喙地吩咐下来:“今晚加个班,下班后到停车场等我。”
“可是韩总,我……”
我答应了陆希要跟她逛街的……
“怎么,安经理,刚升职就耍大牌?”韩轩揶揄道。
“……”
“还是说,你想让总裁继续跟你谈话?”
“……韩总我知道了。”
安芮愤恨地搁下电话,愁眉不展——陆希那边,该怎么说?
洗手间。
边听安芮道歉,陆希边对着镜子补睫毛膏,小扇子渐渐被刷成大蒲扇。
良久,女人满意地眨眨眼,站直身子对着安芮,“anrry,你看我像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吗?你升为经理,当然有更多事要忙,加班也是在所难免的。”说着抿了抿刚抹好唇膏的红唇,“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找我,ok?”
安芮歉疚而诚恳地笑笑,“ok。”
待安芮离开洗手间走远后,陆希才掏出手机,每个字儿都透着酸气,“回去不用等了,人家现在可是大牌了,请不动。”收拾好化妆包,“再。”
安芮坐上韩轩的车,一路无言。
她只在临下车前问了句,“来饭店加班?”
男人魅惑地抛了个媚眼给她,下车,绕到副驾,开门,等她出来。
安芮忖度半秒,韩轩这般殷勤献媚,是要折她的寿?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地想要讨好她?
还是,随时放骚已成为他的本能?
一切都在安芮迈进酒店vip包房后,真相大白——
没想到啊没想到,落拓骚包如陈迟这种不羁妖孽,也会沦为狗腿。
看易司城与陈迟挨坐在一起,圆弧酒桌上山珍海味,满当当。
要她来吃这顿饭,不是易司城的意思,还能是谁的?
真想知道,若是自己坚持陪陆希逛街而拒绝加班,易司城那看不了好戏的郁闷心情将会如何缓解。
也许,这就叫现世报。
瞬间警醒你,女人和女人间的友谊,有时候要比男人来得实在。
安芮却着实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惊,她竟会把陆希认作自己朋友。
却不知,自己能否配得上那个风情万种又多金的女王。
被韩轩按着坐到易司城身旁,安芮对着一桌子人干笑几下。
陈迟却一直像没看到她一样,自顾自地跟易司城喝酒。
“易总,这次合作,还要多亏了你们安经理。”陈迟斟满酒。
易司城指尖的微顿,落进陈迟视线。
陈迟轻勾唇角,却漫不经心。
易司城亦举杯,“那是,我的得力爱将嘛。”
“爱”字被他说的格外别扭,安芮身上泛起一阵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