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骗你做什么?”
“……那就好……”
陈迟一直绷紧的眸子松了松,某非,真是自己刚刚看错了?
他跟几个朋友聚餐,酒足饭饱之后决定步行一段路,却在步道上见到了易司城。看样子,易司城应该是喝到不省人事,被一个女人,还有貌似酒店里的人搀了进去。
那女人绝对不是安芮,这点陈迟还能看出来,却又隐隐觉得那女人他在哪里见过。
夜太黑,而他又离他们太远,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思来想去终是不放心,才打了安芮的手机。
安芮想,自己也许太不适合撒谎,况且面对陈迟,她也的确无话可说。终在她决心再回他一句“晚安再见”的时候,暗了许久的手机屏,骤然亮起来。
安芮迅速抓起手机,心想终于有了消息,却在下一秒,手中听筒,骤然而落。
陈迟只听电话里“咣当”一声脆响,之后,只剩空气的声音。寂寞而空远。
“安芮,安芮!”
男人冲着手机喊了喊,得不到回应后,一把推开车门,奔跑的脚步却顿了顿。
立在易司城家下,陈迟望着那扇亮着的窗,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跑上前按门铃……
安芮握着手机的指节,颤抖,冰凉。
她想,也许这就是惩罚。
惩罚她一直以来的骄纵任性,惩罚她的盲目自信、过分乐观。
原来,她真的不配拥有爱情……
*
易司城醒来的时候,阳光刚好洒进窗子,明媚的好天气。
男人揉了揉惺忪睡眼,头有些疼。撑坐起来,他低眼瞄了一下自己,上身□,□却留着西裤。
按着太阳穴想了又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不算高档的酒店房间,米色墙纸,纯白床被,窗帘被全部拉开,外面的天,湛蓝的透明。
过电影一样,昨晚的画面一幕幕打马而过,他找不到安芮,半途被派出所叫去领人,后来被陆希拉着去酒,期间陆希提到了蔡韵如,再后来……
记忆空乏。
恍惚了片刻,易司城想到什么似的四处寻起来。
毫不费力地在床头柜找到手机,下面压着的纸片映入眼。
娟秀却隐隐透着力道的字体,“易总,您昨晚喝多了,弄脏的衣服我已拿去干洗,柜子上有新买的衬衫。——陆希。”
易司城将信将疑,自己从来没有喝醉到这般地步过,难不成,是因为……安芮,安芮!
目光落在关掉的手机上,他什么时候关的机?他记得昨晚自己打了无数通电话给她……
就算在商场交锋唇枪舌剑命悬一线时,都不曾慌乱过的易司城,头一回乱了阵脚。
男人不知所措地嘀咕着,芮芮,芮芮……
开了机,不出所料的,几通来自家里的未接来电,还有几个是华晟晞打来的。
不及细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拨回去,终是在绝望快要漫过来之前,电话接通。
“芮芮,是你吗?”男人已然迫不及待。
电话那头,却死一般沉寂。
安芮握着听筒,眼泪就快止不住掉下来,却不禁嘲笑自己,安芮,你的泪不早该在昨晚流干了吗?
你还矫情什么。
等了仿佛一世纪,易司城才听到那头的轻微喘息,“司城,是我。”
安芮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说话,总之那四个字,似乎耗尽了她所有。
男人后来说了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努力克制住哭出来的冲动,安芮只说了句,“我先去上班了”,便匆匆掐断。
坐在易司城和她一起睡过的大床里,女人扯着嘴角苦笑,安芮,这一切都是梦。
——该醒了。
抹了抹脸上的泪,安芮又洗了把脸,化淡妆,赶在易司城进家门前出门。
*
两个人是在公司碰的面,不期而遇。
至少于安芮,多少有点冤家路窄的味道。她根本不想见到他,奈何人站面前了,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嘴却丁点儿也狠不起来。
安芮挤出一抹笑,“易总,早。”
易司城左右环顾一圈,拉了安芮到一旁,低语,“芮芮,昨晚怎么了?”
男人眼睛一点儿也不钝,第一眼就瞄见安芮精心粉饰过的肿眼泡,重重的黑眼圈倒是勉强盖住,却被他看出来,那是不知抹了多少层遮瑕的成果。
安芮心里嗤了一声,脸上却笑容甜美,“司城,晚上一起吃饭吗?”
男人歪头认真想了想,搂住安芮肩,“芮芮,我今晚有个应酬,你先吃,我晚点回去。”
安芮点头,“好,那我先去忙。”说着就要转身走,却被易司城拉住。
“芮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安芮忍着那股窜上来的鄙夷之情,只稍微旋了旋身子,微微笑,“司城,你想多了。”说罢拍拍他的肩,转身进电梯。
铮亮电梯门合上那一刹那,强撑在脸上的笑,迅速落寞。
易司城,你果真是个好演员。
安芮回办公室,内线给linda,告诉她自己同意参加晚上的聚餐。
一早来的时候,助理就跟她提了晚上设计部要请她吃饭的事,说是好不容易挨到周末,为安经理接风洗尘。
若放在以前,安芮定要找个借口委婉地辞了,可自从昨晚那一通闹,加上易司城所谓的“今晚有应酬”,她更觉得自己该出去释放一下。
她虽不想彻底和易司城断了这关系,但她的忍耐也是有底线的。先是陆希去了他家拿文件,再是昨晚那张照片,安芮怎么也想不通,易司城口口声声说爱她,就是这么个爱法?
思及此,手又发了次贱,翻出昨晚那条彩信。陌生号码发来的,却直觉,这是特意发给她的。
手机屏幕里,男人趴着睡。纯白床被,映着男人□的身子,很是刺眼。女人亦一丝/不挂,依偎在他精壮的背,春/色/诱人。
女人的脸被挡住,男人留给镜头一个背影。
那背影,安芮却再熟悉不过。
紧实而又性感的背肌,曾被她抓出道道红痕。那里曾经给过她无限的依靠和安全感,那里,似乎依旧残留着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