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踏步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是进了诏狱,这里房屋搭建与诏狱一模一样,同样的阴森黑冷,寒气透人心脾暗自打颤。
幽长的道路上只是点着些许忽明忽暗,跳动闪烁的灯火,给人一种不知名的恐惧感。
再向里面走去便可以听到低沉深远的哀嚎声以及这大狱之中独有的腐臭味,慕容都不禁眉头一皱,看来这里的味道比之诏狱更甚。
可想而知这西厂大狱到底关押着多少人!
“冤枉啊……冤枉!”
这此起彼伏的长声怪调充斥着监牢,那方寸大的窗口挤进来的阳光只能照亮一丁点空地,其余的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所以凡是走监牢的人以及看守的牢头都要在这牢房中间行走,因为你不知道哪个犯人隐藏在角落突然发起攻击。
若是一旦让这群穷凶极恶的犯人拉住,那么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手,一旦让他们扯住了也只有人断了气才肯放手。
“慕容大人……真是稀客!里面请!”郑忠敬躬身对慕容行礼,随后引着慕容一路朝着监牢深处而去。
穿过监牢转过一角便来到一片小厅,那小厅便是审问囚犯的地方。
慕容只见这里鞋子大的老鼠携着一块鲜红的物什匆匆而过,那东西好像是皮肉血块之类的东西。
慕容正要抬腿走去忽然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瞧正是半截血淋淋的肠子散在地上。
再环眼四周,只见四周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刑具:烧得猩红的铁钳子,咕咕直沸的油锅,胳膊粗细长短的钢针铁签还有那足有碗口粗细的淋着冷水的皮鞭……
此外更有残肢断臂散落一地,鲜血淋淋的人皮铺在一旁的案子上,那案子之下还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犯人躺在地上,气喘微微。
慕容走近一瞧才赫然发现这人的面部似乎经过硝石烧烫已经面目全非,而且浑身的钢签扎得好似一个刺猬,属实残忍至极。
此等严刑峻法,酷刑手段令来俊臣汗颜,张汤羞愧,周兴自叹不如。
就是诏狱之恐怖也不甚西厂大狱这般凶恶。
“哈哈哈哈……慕容大人可是这西厂的稀客啊!不想慕容大人竟然赏光来此着实令这小小的西厂蓬荜生辉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而且慕容便已听出汪直离自己仍有很远的距离,这便是汪直的高深内力传声之法。
不时,汪直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那个太监鲍石以及几个押着乌可峰的西厂番役。
“若要客套还是免了……我今日特来听审的!”
慕容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后便不再言语。
“哈哈哈哈……”汪直忽然狂笑数声便摆手示意,“将那女真细作绑上去!”
随后汪直便坐在了慕容身边笑道:“听闻今早在京城小巷子中死了人!”
“督公的消息果然厉害!不错!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刚之子死于京城东条小巷!”
“我们都是做这个的!那消息自然也通啊!”汪直邪笑一声。
“那大人可查出一些端倪吗!”
“只有一个铜牌子!上面刻画着女真文字!”
“什么铜牌子!”
“就是与赵灵安腹中取出来的那块铜牌子一模一样的女真通行令牌!”
“赵灵安……”汪直扶着额头细细思索半晌。
“就是那妖狐案的第一个死者!”慕容忽然以犀利的眼神盯住了汪直。
汪直也以眼神回视又压低了声音:“大人何以如此看我!”
“我们各自心中都十分清楚!那妖狐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慕容同样压低了声音说道。
汪直抿嘴笑道:“不错!那确实是一个幌子!那么你现在没有了证据,如何扳倒我……”
慕容看着汪直那洋洋自得的神情反而不怒:“你我心知肚明即可!一切事端都交由史官去评说!”
正当二人针锋相对之际,郑忠敬过来请示道:“督公!我们是不是该审讯了!”
“哎呦,险些忘了正事!”汪直一拍脑门露出那一排雪白的牙齿就道。
二人的谈话就此打住谁也不再提起。
“乌可峰!你是什么人!为何潜入京城!意欲何为!”郑忠敬一本正经地呵斥道。
满身伤痕的乌可峰抬起他的脑袋瞥了郑忠敬一眼便啐了一口说道:“一个假男人也配来审问我!叫你们天子过来……”
郑忠敬顿时心头猛火燃起,指着乌可峰的鼻子叫骂道:“你这个北地荒野的蛮子!竟然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说着,郑忠敬随手绰起那狱卒手中皮鞭朝着乌可峰的身上招呼。
“哈哈哈……痛快!你在给爷爷挠痒痒吗!”乌可峰狂笑道。
郑忠敬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更为恼火:“我看你还能忍耐到几时!”
又是一阵皮鞭过后,乌可峰仍旧精神盎然不见半分虚弱之色。
“我再来问你!你如实回答!你到京城意欲何为……”
郑忠敬恶狠狠地瞪着眼睛呵斥数声,乌可峰依旧不肯回答。
正当他手中皮鞭扬起的时候,汪直忽然拦住了他就道:“说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何一定要面见我朝天子!”
乌可峰吐了一口血沫儿,扬起下巴对汪直道:“我是建州女真的王子!可汗伏当加的嫡长子!”
这话一出,不光是汪直就连慕容也为之惊愕不已。
“你说的都是着真的!”汪直惊问道。
乌可峰当即偏过头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