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等拜见代门师兄！”这一声山呼海啸始终在左泽南的耳畔萦绕回荡，甚是刺耳难听。

左泽南摇了摇头试图甩去这刺耳的余音，但是无论他如何也无法磨去这声声呼喊。

他快步离开，腿脚也好利索不少。穿过长长连廊，在迈过面前的一道门槛的时候，他忽地慢下来了步子。

左泽南的一只脚悬停在门槛之上还不知道要不要迈过去的时候，他心里还在犹豫着，彳亍着，此时屋内突然发出一声动静。

“你来了……”

左泽南听得真切，那分明就是左无顾的声音。

“无顾……”

“你还是退回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隔着门窗与厚重的帘幕，左无顾一字一句说道。

“无顾，我……”左泽南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当日，左无顾力挺左泽南却被左泽南一口喝止，同时还送来一个狠狠的耳光。

此时左泽南无颜再面对左无顾，他只好站在门外不进一步。

门里门外各自无言，仅有院里榕树上的乌鸦鸟雀在枝头吱吱乱鸣。

“左泽南！你还是走吧！代门位子已成，我也很快就要去参拜了！你若是没有别的事儿还是离开吧！”门帘后突然穿出来的头三个字教左泽南听来甚是难听刺耳。

“你叫我什么！”左泽南又问了一通。

“左泽南！不对吗？难道你改了名姓！代门师兄已定，你这个大师兄喊与不喊无所谓！”左无顾的语气甚是不屑与轻快。

左泽南突然低声冷笑起来：“呵呵呵呵……是啊！你说的不错！这个大师兄的称谓叫与不叫也没有什么分别！”

“好了！那就请师兄离开吧！”左无顾不换气口就说道。

左泽南与左无顾的交情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一直以来左无顾都力挺左泽南为拳师府的未来掌门。

左无顾这一身残废完全是因为替左泽南出头，其实左泽南最为对不住的不仅仅是他的老恩师还有这个胜似亲兄弟的左无顾！

“哒哒哒……”左无顾两耳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隔着隐隐约约的窗纸望了几眼，那薄如轻纱的窗纸映出左泽南那远去的背影，左无顾却有些不知所措。

他内心之中暗暗感叹：“大师兄，大师兄……你的优柔寡断迟早要害了你啊！这一次的代门之争就是一个莫大的教训！而你却不自知啊！”

左无顾的眼神里透着晶莹的亮光，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落下来几滴眼泪，不知是在感叹自己的抉择，还是自己这一身残废换来了一个无情的冷面。

“三师兄……”后面的师弟轻声呼喊着他，但是他却并没有回应，只是擦了擦那几道清浅的泪痕。

“好了！以后无论是谁来这里我都不会相见的！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我需要静心沉淀，好好地思索一番了……”

师弟不解左无顾的意思，挠着后脑勺问道：“师兄！你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明白，你，你到底要思索什么！”

左无顾苦笑着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思索着便知道自己在思索什么了……”

“师兄！你真的把我弄糊涂了！你说的这些弯弯绕绕的，我实在听不明白！”

“呵呵呵……我也不明白！”左无顾先是笑得浑身一颤，随后便放声大笑起来，无拘无束，毫无顾忌。

日头偏西，微微散漫的红晕映亮了半边天。

应天府城外的枫叶林旁，漫天红叶如雨点散落。片片如血，伴着凉风犹如天女洒下。

一片红色如血的枫叶落在左泽南的肩头，他漫不经心地抖落，然后一只手挠了挠微微发痒的脸颊，双目呆呆地望着前面稀稀落落的乱如雨花的枫叶。

左泽南面无表情地倚靠在一棵大枫树下，旁边还放着一把玉制的酒壶，这是应天府的名酒——金陵春，这酒乃是应天府的特产，入口绵软清冽，浸在喉咙处散着阵阵温热，再进胃中便有阵阵暖意在腹内游荡撺掇，最后留在舌尖的却是一阵甜辣。

但是左泽南嘬的每一口酒都是那般清苦，口感发涩。尽管如此，他仍旧不厌其苦地大口大口地灌下去。

“好喝！好喝！”左泽南爽朗地抹掉嘴角的酒渍不禁豪叹数声，这一声声叹气好似吐出心中的无限郁闷与怅然。

“痛快！痛快！”左泽南鼓起了气息大声呼喊，震得周旁枫叶簌簌落地，这里寂静无人，更无闹市之喧哗，也无虫鸣鸟叫之杂音，这反而衬得这呼喊声更为高亢嘹亮。

“嗖……”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左泽南听得真切当即歪头一闪，只见一枚血红色的枫叶嵌入了脑后的这棵大树体内。

左泽南见此触目惊心，这枫叶飞出击中之后竟然入木三分，他微微发力才将这枚枫叶从树干里抽出来。

“高手啊……”左泽南盯着那枫叶不禁喃喃惊叹，“这需要何等的内力功法才能够将一枚枫叶当作暗器来用！”

随后他猛然警觉起来，双目环顾四周，只见四周寂寥无人，宁静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