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事,就是看他们各自造化,刘梦洁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不过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没有坚守住自己原本的底线,到了后来的地步。
齐安南后来不再和宋氏续约,可惜,那时候的宋氏也不再需要他,宋氏越做越大,捧出了不少厉害的角色,齐安南二十年后,早就是中年大叔,他向来眼光高,自尊心极强,没了宋氏的资源,送上门的剧本和邀请全都看不上眼,渐渐地也埋没了。
娱乐圈这个地方,一年半载没有音信,谁还认识你啊?
早在十来年前,齐安南就癌症去世了。
浮音一直活着,她这辈子,送走了自己爸妈,后来送走了仇人路政柯,又送走了刘梦洁齐安南,然后,还送走了自己的丈夫。
她所思念的,不喜欢的,热爱的依赖的,通通都走了,至于儿女们,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早不归他们管咯。
时空恢复,浮音的孙子一脚踢开房门,一众人涌进来,却是呆住了。
老人们睡在一张病床上,俱都安详的闭上眼,老太太挤在老爷子怀里,脑袋搁在对方胸口,两手抱着对方的腰,老爷子的手搭在对方身上抱着。就这么的,都走了。
……
长息看着这张金箔,难得的十分厚重,宋浮音看着跋扈无情,外表冷漠,其实心里却是个重情义的。
将之扔进了灯台,抬手灌了一口澄清的酒液下去,之前江朔北的情还没烧完,这几十年了,倒还真是情深。
那只龙马被苑娘牵着去了金银地边上,让他看着来来往往的小鬼,不能偷银子。
见了长息,打了个响鼻,抬起燃着火焰的蹄子挠了挠另一只前腿,“瞧着是君子回来了呢,爷在这窝了几十年了,骨头都酥了。”
长息抬手喝完最后一口,招手又是一罐,随即扔给了它,龙马一愣,两蹄子拢着酒罐,意外有点儿萌感。
“赏你的。”她淡淡道,说完就进了客栈。
浮音站在客栈门前,看着燃烧的灯台,敛眉却不知自己心内空的是什么,只是回想往事历历在目,却每一丝悸动都被吸走燃烧。
“嗷——君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咱跟着你就是对了!那个羽灵秃毛鸟我可腻歪死了,看着温温柔柔的,偏偏杀人不眨眼,都吓死爷了。”龙马咬开酒封,嘴里还不住的说,扬脖咕噜咕噜喝起来。
长息跨进门,狐姬不在,苑娘上前来,“主人,那两到现在都没醒呢,您看?”
长息随意躺坐在榻上,雪白指尖撑着额,酒劲上来,她打了个呵欠,“那修真时空来的,时限到了,扔到地里去吧。那位尊者嘛,扔屋角去,别搁那挡地方。”
苑娘领了命,将悟色一提,随手便从龙马头顶上扔进了金银地。
地里原本静止不动的植物们忽而便全精神了,结出的金银落到了地里,土里伸出根须来,将那人缠住,渐渐地,泥土没了全身,不一会,土地再次恢复平静规整,丝毫看不出之前有人落在上面过。
龙马虚着眼,吓得一个饱嗝,“乖乖,看着不声不响的,还是厉害的呢……”说着一头栽倒在地,睡死过去了。
浮音还是怔怔站着,她是极高傲的人,一时半会不肯接受感情被抽动的情况很正常,苑娘向来温柔,并不去扰她,若是换了狐姬在这,只怕就要嚷嚷着赶人干活去了。
“他这会儿还在桥头,不肯上桥,估摸着是想等你。”长息睡意朦胧,懒懒道:“若是你如今乐意,我去取了他的情,这情来换你的自由,你们一同去投胎便是。”
与江朔北不同,碧湖先死,江朔北便以为她在前面,一直追赶,只是越过诸多灵魂,却没瞧见她,到了六道轮回,他不肯走,宁愿一直等着见到她。他极恶,没鬼愿意接近。
严徵是觉得自己先走,所以干脆就不上桥,他不上桥,鬼差却是不能强求的,若是到了六道轮回,管你想咋样,又不是恶鬼,一脚踢下去便是。
浮音怔住,回头细想他,又摇摇头,“若是问我,我自然是觉得不必,那是他的情意,本来就是他自己做主,我不该这样。”
“若是他一直等,你也一直这样想吗?”长息道。
浮音一愣,苑娘急忙上前劝道:“哎哟这位妹妹,我家主人主动与你说这些,你快些答应了才是,须知多少情意,到时候喝了忘忧茶便什么都不是了,还不如用这换你自由呢!你俩一块儿投胎,若是有缘,还能再次相遇,岂不是好事?”
浮音抿唇不语,她尽管失去这情意,可还是不想伤害他,那是他的东西,她不能的。
“一直以来,他从不欠我,当年杀了路政柯,后来当我知道还有人跟着我的时候,我就想到,肯定是他。他什么也不知道,却什么也没问没管,只是默默替我守了秘密一辈子,怀着一生愧疚,还从不叫我知道。”浮音坐在那慢慢说着。
她当年颓废和严徵玩你追我赶,严徵才练就了跟踪她不被她发现的本事,这世上,也只有严徵,才能一眼看出她不对劲,所以才跟着她一路护送,却发现了那么大的秘密。
“随你吧……”长息如今情意未去,也不想说这个了。
她睡着了,浮音却坐在那发呆,久久,抬手一抹,却发现自己竟然无声无息的哭了满脸。
这是怎么了,明明都没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