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麻烦。
安雪深深呼吸,待到右眼中的赤红褪去,准备到集合处。
脚边传来一声轻微声响。
像是玻璃制品掉落的声音。
安雪垂眸。
见镜欲逐渐消散的身体中,滚下来一枚红『色』的水晶。
摇摇晃晃,滚到脚边。
这是什么?
安雪捡起水晶,装进随身携带的隔离密封瓶中,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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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合处。
夕楼没像其队员那样,观摩安雪教科书般的战斗。
待在后勤处,同谢飞雨面对面坐着,谢飞雨不自然的避开夕楼的目光。
直到后勤部成员将谢飞雨身上的伤口处理好,识相的离开此处,夕楼才问道:“到底怎么事?谢飞雨,你到底是谁?”
谢飞雨敛下眼睑,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在夕楼的目光中,的模样逐渐变了。
脱落的眼球复位,关节重新连接,因为从楼顶坠落而摔断的双腿也渐渐愈合,身体变得挺拔起来。
——变成了正常的模样,变成了黎阳的模样。
白净的少年乖乖巧巧的坐在宽度一米二的临时医疗床上。
“夕楼。”用黎阳的声音唤道。
夕楼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飞雨(黎阳)靠了过来,同额心相贴。
这姿势让们靠得很近,皮肤的热度浅浅擦过脸颊。
说:“夕楼,是谢飞雨,也是黎阳,……不道该怎么解释……”
的意思很显,因为不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就让夕楼直接读取的记忆吧。
“好。”夕楼闭上眼。
能力发动——指挥家。
那一瞬,谢飞雨和黎阳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夕楼的脑海中。
夕楼到了黎阳。
得到林一墨的邀约,黎阳兴奋了很多天。花了一个上午的时挑选好了穿的衣服,还准备了礼物——攒了很久的钱,也挑了很久。林一墨是黎阳最崇拜的画家。
然后,黎阳来到了林一墨的住处。
再然后,黎阳到那副《远行的女》中,爬出了一只鬼。
无法形容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怪物,像蛇,的一条,扭曲着柔软的身体同林一墨缠绕在一块。
再再然后,林一墨到了黎阳。
乎没任何犹豫的,林一墨从消防柜中取出了斧子。
记忆是没痛觉的,但夕楼依旧感受到了黎阳被砍断手脚时的痛苦。
夕楼死死咬住下唇。
黎阳只是个普通啊!
记忆片段中又出现了谢飞雨。
谢飞雨不道自己怎么成为鬼的,没得见,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那一天,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因此,飘来了林一墨的小楼。
正好撞上了黎阳被劈砍的情景。
痛不欲生中,黎阳也到了谢飞雨。
接下来,黎阳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不再能够感受到疼痛,就像加持了上帝视角般,的意识从身体中飘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能量隐隐发烫。
们不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夕楼出来了。
在即将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在谢飞雨来到此处那一刻,黎阳被感染了。
——从类,被感染成了鬼!
每只鬼都拥的能力在这一瞬被激活。
能力发动——共生。
不见的丝线从黎阳身体中伸出,连接在谢飞雨的身上,一股陌生的意识不由分说的钻进谢飞雨体内。
谢飞雨拥了黎阳的大脑,黎阳的记忆,黎阳的容貌,还,黎阳的意识。
们两个从此融为一体!
能力,共生。
相互依赖,彼此利,无法分离。
夕楼怔在远处。
的肩膀在颤抖。
黎阳没死,被感染成了鬼,同谢飞雨共用一具身体。
被读取记忆同样痛苦,黎阳眉心紧皱,良久,才缓缓后退,将自己从夕楼的能力中抽离。
面对夕楼,弯了弯惨白的嘴角:“夕楼,一直都是黎阳。没死,你也没认错别。”
窗外,防护网被撤去,夜空逐渐恢复原的颜『色』。
晶莹碎片同落叶混在一块,偶尔枚飘进窗子里。
夕楼静静凝视面前的好友。
黎阳安抚的捏了捏夕楼的手:“很抱歉一直没告诉你,……不道该怎么说,不是类了,成为了鬼,这件事太可怕了,很害怕。”
顿了顿,“夕楼……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
夕楼什么话也没说,搂住了黎阳的肩膀,将往怀里撞。
成为鬼的黎阳已经感受不到拥抱的温度了,但那一刻,觉得自己坠入了最柔软温暖的地方,泪水决堤,怎么也忍不住。
黎阳伏在夕楼的怀里:“夕楼,对不起……对不起……”
安雪一进来,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夕楼半跪在简易病床旁,抱着黎阳,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通红。
这种场面安雪不想打扰,离开房,五分钟后,夕楼开门走了出来。
安雪正在整理次事件的整体状况,微型全息投影器完整的还原了镜欲创造的空内的每一处构造——需出一份报告来。
安雪捏捏眉心。
夕楼坐到安雪对面,还是一张欠八百万的脸,眼神直勾勾的着安雪:“如果刚刚赶到,你是打算直接炸了空?一个挡下来?”
安雪没否认:“反正也不会死。”
夕楼:“你……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帮瞒下来?”
“不道。”安雪说,“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夕楼的手指紧紧抠在凳子上。
错了。
是太幼稚了。
来就无法成为队。
接受过训练又怎样,测验优秀又怎样?实在不成熟了。
良久,夕楼低声道:“对不起……队。”
安雪抬起眼。
双城的夜空干净又好,星星像无数盏细小灯火,完全没留下任何战斗过后的痕迹。
远处的钟楼分针缓缓移动,十秒后,定格在“12”的位置上。
20:00。
“铛——”
钟楼响了起来。
那一刹那,夜『色』下每一缕光线都沉寂了下来。
一股无威压从天而降!
十一分队成员迅速抬起。
那种感觉——那种令战栗、令无法动弹的恐惧!们曾经在郊区别墅中感受到过!!
是鬼王!!!!
鬼王来了!!!
夕楼瞬进入备战状态,谨慎的观察四周。
安雪面『色』一喜,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立马又被勾了出来。
啊!比和镜欲对战时还令激动!
在哪!!
安雪的右眼再次浮现血『色』,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机械屏,正中是红『色』的锁定图标。
图标跟随目光移动,最终锁定在了一栋大厦的楼顶。
找到了!
是白楼大厦!
曾经在鬼魅空中遇到鬼王的地方!
安雪感到浑身火热,的身后再次出现机械翼,在一瞬,来到了白楼大厦的顶端。
.
今天的冉羽迟听的是情歌歌单。
歌单的简介特别『骚』/气:不是情歌变得好听,而是你开始向往感情。
舒缓温柔的音乐从耳机中传出,此时此刻的冉羽迟不再是学生的外貌,而是变为了原的模样,一件极为张扬的外套,一排耳钉,胸前挂着一枚铭牌。
下一刻,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安雪身着天师制服,绷带挡住下半张脸和『裸』『露』的皮肤,身上沾染的血『液』已经干涸。
站在铁丝网上,身后是一对极其酷炫妖冶的机械翼,双目正向下垂着,眸底一轮狂热的光。
冉羽迟挑起眉梢:“不是吧,这么远都能到?!”
像是才意识到:“晚上八点了是吗?抱歉,没注意到。”
安雪不像是来兴师问罪,也不想听解释的模样,已经抽出了血镰,勾住了冉羽迟的脖颈,歪着脸。
站在夜『色』中,张开双翼,挺拔而又锋利,像一位染血的死神。
安雪兴奋道:“找了你好久,鬼、王、阁、下。”
冉羽迟举起双手:“可只是个热闹,什么也没干。”小心翼翼的将血镰推开一些,“们的小天师,不会是来逮捕的吧?”
“不是的。”安雪俯下身,凑近冉羽迟,感受着环绕周身的令身心愉悦的强大威压,“是来找你的!你太棒了!”
“很感谢你对的赞美,但是……”不等冉羽迟问完,安雪已经挥镰袭来。
冉羽迟弯身躲开,攻击没伤到一丝一毫:“想,至少得道一下被攻击的理由吧?”
“理由?不道!”又是一次攻击,安雪用那兴奋到颤抖的嗓音说,“也许是因为你很强!来吧,和打一场吧!你说过等们下次见面的,对么!!”
冉羽迟笑了起来。
在又一次躲过安雪的攻击之后,冉羽迟直接抱住安雪的腰,像安雪在鬼魅空抱着往下跳那样,拉着从大厦顶端一跃而下。
安雪划破自己的手臂,割得很深,血『液』流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
血线变换成不同热武器,对准冉羽迟,蓄势待发。
“上一次就想说了,你的能力好像很意思!”冉羽迟的眼眸很亮,“可以拥这个能力吗!”
不道冉羽迟在对谁说话,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天秤,右边的托盘下压,左边托盘高高翘起。
能力发动——
两秒之后,冉羽迟咬破指尖,血『液』化作血镰,肩胛骨处生出一对机械翼,与此同时,的身后凝出一排热武器。
一样的血镰,一样的热武器,同时发起攻势!
空中火光四溅!
冉羽迟完美复制出安雪的能力!
夜空——或许已经不能单纯的称之为夜空。
极强极重的威压之下,无能动,只安雪享受着这场和鬼王的、酣畅淋漓的战斗。
安雪大笑着:“这就是你的能力么!复制!好强!”
地面上,终于试图从压力中抽离出神绪:“是鬼王啊!们去帮队!!”
十一分队成员『逼』迫自己克服能的恐惧,掏出武器准备动用自己的能力。
半空中,冉羽迟注意到了下方动静,说道:“可以拜托你们不打扰们么?”
话音落下,的身边再次出现天秤,右边托盘压下。
那一瞬,在场的所脚底仿佛被灌满铅块,沉重的压力铺天盖地袭来,动不了!不敢动!们甚至连抬起的勇气都没!!!
只安雪,安雪朝冉羽迟扑了过去,血红『色』的右眼亮得惊:“不是复制,你的能力不是复制!”
“这么容易就能出来?瞒过了不少。”冉羽迟,“哈哈!你的很不一样!”
热武器再次对/冲,火光漫天,卷过苍穹,恍若白昼。
在令热血沸腾的火焰中,灼热的高温之中,冉羽迟没再出手,撤去了所热武器,一拉住安雪的领口。
将安雪拉到自己的身边,双眸微眯,仔仔细细的凝视着。
安雪同对视。
鬼王的眼睛很好。眼尾略微上挑,瞳孔中卷着火光,漂亮得让心悸,恍若将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这位天师实在太意思了!!
尤其在发疯的时候,和的血『液』一样,的——
太、让、、心、动、了!!
冉羽迟扯开安雪脖颈上的绷带,低,咬在了的脖颈上。
少年的脖颈线条极美,温热的颈动脉跳动着,微微起伏。
冉羽迟将齿尖扎入动脉之中。
自从被改造为浴血者,冉羽迟没怎么喝过血,喝不下,不管是谁的血,类的、鬼的,都只会让觉得恶心至极。
面前这位小天师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二十九年前遇到的那个,总是带着的铭牌的主,来界的目的。
脖颈像是被细丝勒紧,种尖锐的疼痛感。
安雪瞳孔骤然放大,随后,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周遭世界似乎变得一片寂静。
太!舒!服!了!
安雪一时分不清,令感到舒服的究竟是“吸血”身,还是刺破脖颈的痛感,亦或是血『液』被抽离血管的酥麻。
但那不重!
至少在此时此刻不重!
们下坠——们在呼啸而来的晚风之中下坠。
挂在胸前的铭牌飘了起来,上面字迹模糊,不出到底过什么。
“你的血,好棒!”冉羽迟开口,声音拂过颈侧,掀起阵阵轻微的麻。
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也决定及时止住。
小天师毕竟是个类,失血过多同样会对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例如死亡。
冉羽迟克制的松开安雪。
在想抬起时,安雪却捏住的脖颈,又将摁了下来。
安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中带着颤,眼底里噙满水汽:“继续。”
——暂时还不想从这种感觉之中抽离。
冉羽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于是,所都见了。
鬼王紧紧搂住安雪,伏在的颈侧,吸取的血『液』,安雪不愿放走,仰起后颈,沉『迷』的、沦陷的勾住鬼王的手。
呼吸越来越快,空气发热,肾上腺素飙升,心脏跳到快爆炸!!!
不过了多久,冉羽迟浅浅松开齿尖,白净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齿痕。
冉羽迟:“一次遇到你这种。”
“也是。”安雪的声音带着还未平复的喘。
冉羽迟笑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将手伸进安雪的口袋——那里装了从镜欲体内滚落的红水晶。
拿走了装了红水晶的密封瓶,拇指抹掉嘴角残留着的血『液』,『舔』了『舔』指尖。
在任何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冉羽迟的身体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中。
鬼王的离开与的出现一样毫无预兆。
快意的喝完美味的血『液』,在安雪耳畔留下了的声音。
“的很中意你,小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