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你?不不不!我可没想救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容易受魔鬼蛊惑,必定堕入恶毒深渊的人,”那个伪装成侍女的老侍女,突然笑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只帮莉西娅吗?”
甄一宁的手指瑟缩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的珍宁,残留在她这里的情绪。
“我不想知道。”她打断她,几乎是瞬间到了老侍女面前,拿森寒的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你和莉西娅简直是云泥之别,她多么美好啊,天生拥有这个世上最纯净的眼睛,我为她占了一卦,成为神侍、在云端得到永生是她必然的宿命,虽然我是个巫女,但我也想留名神殿——神侍的母亲,多么高尚的称呼,”老侍女吃吃地笑起来,“我是想拿你磨炼莉西娅的,可惜这孩子,也让我失望了。”
“都怪皇室的那些娇气孩子带坏她,她居然养成了依赖别人成事的习惯,缺乏主见力。”老侍女摇摇头,“不过还好,我能陪在她身边,帮她决定一些事情。”
“你看,她终究还是成为了神殿大祭司。”
“而你,你果然不出我的预测,骨子里的卑劣改不了,心灵一路堕向深渊,只是我想不明白——你怎么还没被恶魔吞噬?!”
甄一宁都要被气笑了,没忍住拔高音量:“你怎么知道珍宁没有尝试站到阳光下?你们把她一步步推进深渊,还要笑着炫耀自己的能力——看,我预测得多准,她骨子里就这么坏。”
匕首贴近她的脖子,微微颤抖,刀锋抵住的地方,已经开始渗血,老侍女却没有似乎求饶的意思。
她只是用怜悯又自豪的眼神望着甄一宁,像是在说“连自己养母都要杀害,看吧,果然如此,我可真是个擅长占卜的女巫。”
对上她那毫无忏悔之意的眼神,甄一宁眯了眯眼,突然收起匕首,笑起来:“我反悔了,让你就这么死,也太便宜了。”
“你不是承认自己养出了个恶魔吗?还是让你看看,善良的珍宁,是怎么拜托不了恶魔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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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信仰之力充足,谢暮尔不再被体内的诅咒之力束缚,相反的,他已经能灵活在恶龙与人形之间转化形态,只是偶尔会藏不住尾巴或犄角罢了。
完成甄一宁交给他的任务,在西西里亚特大陆西边,伪装恶魔“捣毁”了某个军队训练营地后,他化成龙形,迫不及待地赶回了城邦。
但一靠近甄一宁气息所在的窗口,他的心底就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黑龙庞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过王室上空,落在寂静的阳台前,化成身姿颀长的俊美青年。
他披着一袭冷月色的松垮长袍,□□着脚踩在冰凉的金台上,骨肉分明的脚踝上,还坠着一枚轻轻摇曳的铃铛。
出人意料,屋里并没有甄一宁的身影,他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就在谢暮尔转身要从阳台跃下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骤然抓住他脚上的铃铛。
“谢暮尔,你去哪里?”又哑又轻的嗓音从他身后响起,像是在魂游。
碰到脚踝的粘腻触感,让谢暮尔敏锐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几丝血腥味。
紧接着,甄一宁突然爬上阳台,猝不及防地紧紧抱住他。
把头颅埋进他松散的衣衫里,她深吸一口气,让他身上的雪山冷松气息,完全将自己包裹。
那浓稠恶臭的血腥味,终于不再充盈她的鼻腔。
甄一宁抬起头,眉眼弯弯,海蓝色的眼底倒映着星光:“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
甄一宁最近有意识地疏远谢暮尔,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谢暮尔早就看在眼底。
而现在,她反常地亲近他,谢暮尔却蹙起眉。
他抓起她的手指,看清楚上边贯穿整个掌心的伤口瞬间,向来淡漠的面庞,突然变得凌厉。
“谁做的?”
“没有谁,伤口不严重,是刻木头时,不小心伤到的。”甄一宁下意识拔出手,终于清醒过来,懊悔地想跳下阳台。
“血腥味不是我的,是因为屋里不小心死了个人,她流了太多血啦,我擦不干净,可能地毯上留了味道……”
她说着就去找绷带,手腕却被拽住。
“甄甄,你别动,我来。”
谢暮尔叫住她,没有多说什么,他拉着她在床边坐下,从雪白的纱布上,慢慢剪下一段,一圈又一圈缠在她掌心,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他甚至打了个笨拙的蝴蝶结,看的甄一宁哭笑不得。
突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角落里冲出来,手持一把金光流溢的长剑,狠狠地朝这边刺过来:“珍宁!你居然杀害了母亲,你还是个人吗?!”
话音刚落,淡淡的女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响起,像嘲讽又像是叹息。
“哦,原来你一直知道,她是那位巫女母亲扮的啊?”
莉西亚动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