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害怕什么?
西厢馆
容歌如愿见到了苏敞之,他果然还没回定远。
宿青乔谁也没说,一联系到苏敞之就偷偷告知了容歌,其他的暗桩都有程叔的人,而西厢馆不同,是宿青乔暗中主管的,最是安全,所以他不得不把容歌带到这里来。
苏敞之不相信容歌还活着,可他还是来了,在见到容歌的刹那,当即愣住了。
原来他们早就见过。
两人双双红了眼,苏敞之被失而复得的惊喜冲的头晕眼花,颤声:“小歌……”
“舅舅。”容歌扑进了苏敞之怀里,瞬间哽咽的说不出话。
苏敞之一如往日那般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问:“真是我的小歌,真的是你?”
容歌感受着久违的亲情,泣不成声,说:“真的是我,舅舅,我还活着,一直都活着。”
苏敞之缓了好半天,多方确认过,才肯定她就是容歌,才知道她为了活下来所受的苦,眼眶酸涩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舅舅,舅舅还能不信你不成?”
苏敞之捏着袖子小心翼翼的给容歌擦了擦眼角,心里无比的难受,愧疚自己没能照顾好容歌,愧疚他在汴京这么久,都没发现程建弼等人的暗箱操作。
“是舅舅不好,让你受苦了。”苏敞之远峰般的眉眼久久无法舒展,阴霾重重的压在眉心,脸上的沧桑感愈发的沉,他怜惜的触摸容歌的头发,轻声:“你是不是怪舅舅了?一直躲到现在才肯相认,你要舅舅恨自己一辈子啊。”
容歌抽泣着,拉着苏敞之的手不肯放,她就知道,自己一见到苏敞之会绷不住的,思念太沉重了。
看到苏敞之,她总是会想起很多人,想起那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光。
“歌儿,舅舅对不起你。”
苏家日渐凋零,在容歌最需要支撑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过。
他问自己,当时怎么忍心的?忍心把容歌一人放在水深火热的宫墙内,眼睁睁看着她被别人当作刀下亡魂。
容歌泪珠断了线的掉,哽着声摇头,“我从未怪过舅舅,是我不对,不敢与舅舅相认。”
苏敞之大声:“我是你舅舅啊,歌儿你记住,不论何时,舅舅都是你最亲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容歌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破涕为笑,说:“我永远相信舅舅,我只是怕牵连到你。”
苏敞之一字一句的说:“舅舅不怕牵连。”
容歌这才松开苏敞之的手,拉着他坐下,胡乱抹了吧泪,意有所指的朝门外瞥过去。
包厢的门紧闭着,门口站着避开的宿青乔,日光照在门框上,隐约能看见他倚门垂思的影子。
这一眼,苏敞之便什么都明白了,他心疼的看向容歌,试探着说:“你都知道了?”
也是,程建弼他们能瞒着自己把容歌救出来,又怎会让容歌无忧无虑的做了她人呢,真相肯定是要千方百计的说给她听的。
“我都知道了。”容歌不用问,看苏敞之的表情便知道,程建弼对她说的,都是真的了。
苏敞之说:“歌儿长大了。”
能独当一面,自己扛起很多事了,而这成长的过程,是要付出代价的,苏敞之很遗憾,他还没有参与容歌的成长,没看到苏家百般呵护的丫头一步步刚强起来,他失职。
百年以后,他都无颜去见疼爱过容歌的苏家人。
“舅舅。”容歌收起悲伤的情绪,说道:“程老告诉我,要为祖父和父亲他们申冤,这些年,一直努力做这些事的还有舅舅,舅舅一直保护着祖父的家臣们,而这些……我一点都不知道。”
苏敞之不想容歌知道这些的,他低声说:“歌儿不用为此难过,舅舅同你父亲,也就是容淮世子,我们亲如兄弟,他的清白,璃王府的清白,只要舅舅还活在世上一日,就要去做,去谋划,这是舅舅本就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