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飞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根据黑衣男的意愿机械地走着路。
约十分钟后,两人来到离那片老楼房不远的一个废弃厂区。黑衣人押着何飞走到一个废弃的仓库前,停住了脚步。仓库是坡屋顶,比一般的住宅房高。黑衣男一脚踢开虚掩着的仓库门,押着何飞走了进去。何飞看到仓库里空空如也,面积约有三、四百平米,只有大门一个出入口。屋顶有一块中型行李箱大小的天窗。
两人走进仓库,黑衣男用脚关上了仓库大门。之后,黑衣男押着何飞走到仓库北边一处,叫何飞坐下,不准动,不准转头看他。何飞感到控制住自己双手的力道没有减轻,但身后有悉悉率率的声音,也能感觉到控制住他的人另一只手有所动作。
“给你放点音乐听,你不会那么无聊。”黑衣人话刚说完,室内就响起了音乐声。是何飞最讨厌的那类嘈杂的歌曲。
很快,何飞闻到身后传来东西燃烧的味道,眼角看到了飘散的烟雾。他越发不安起来。但他不敢轻易询问,他知道问也没什么用。他对这降临在他身上的事情感到不安与不解。他想到,或许就像身后那个人所说就是自己倒霉吧。想到这里,何飞更加沮丧与呆滞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这件奇怪的事什么时候会以什么方式结束。
何飞不过呆坐片刻,仓库门就被一脚踢开,一群人蜂拥进来,手上全都拿着棍棒。
就在门被踢开的同时,黑衣人拎着何飞的脖子让他站起,同时冷静地开口了:“你们统统站在门口不要动。只要有人再往前一步,我就捅死这个人。这个人是我刚才在路上抓到的。要是他因为你们的鲁莽死了,你们的公司也会受到影响。我会告诉媒体,你们完全不顾这个路人的死活,就想着你们的钱。那个时候,你们公司的名誉肯定会一落千丈。要说怎么告诉媒体,我自有办法,早安排好了。”
进门的所有人停住了脚步。何飞看到他们出现时迅速升起的希望被黑衣人一下击退。何飞的颈部察觉到了来自铁块的冰凉。
“我劝你不要太狂了,”一个站在人群前面身着西装的中年人说道:“快把从我们公司偷的钱还来,不然要你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黑衣人狂妄地笑了,“那钱我本来也不要。你们仔细看看,那烟是什么?”
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人惊叫了一声,“那个包,他逃走的时候就是背的那个包。”
“那个包在烧,怎么办?”一个一脸稚气的人慌慌张张地询问站在人群前端那位身着西装的中年人。
“你在搞什么鬼?”中年人的问话已经掺入了狠意。
黑衣人不为所惧,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不搞什么鬼,就是把钱烧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找到我,这钱我带不走,花不了。所以我把它们烧了,谁也别想要。反正我不想活了。但是,我就是死,死之前也要让你们难过难过,看着钱没了。所以我没跑,我搁这儿等着呢,等你们来找、来看,看你们的钱被烧成灰。看你们的钱被一个死人弄没了。有本事,以后去阴曹地府找我要钱去。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西装男说得咬牙切齿。
“谁叫你们惹上了一个疯子呢?”黑衣人又嘿嘿地笑了。
“我们惹你?”西装男哈哈地笑了,“我们被你偷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抓到你,送进警局。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报复我们。早知道,我们当初不该报警,应该打死你,再塞进公司的下水道。”
“是,是我偷你们东西,找上了你们,那又如何。”黑衣人洋洋自得的声音响在何飞耳边,“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中年人笑得很温和,“怎么办?当然是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把你塞进公司的下水道。”
“那你们可以试试。”
何飞感到抓着自己手的力道加重了,冰凉的感觉继续在他的脖子上蔓延。
“你们只要敢上前,我一刀割断这人的动脉。只要你们不想要公司的名誉了,就上前试试。看你们扑倒我快还是我割断他的脖子快。”
“你这个无赖!”一脸稚气的年轻人大吼道。西装男没有再说话。他眼神深沉地看着何飞他们,思索着。
“谢谢夸奖。”黑衣人的语气仍是一派轻松。
那群人开始聚拢,小声地商量着什么。何飞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他希望自己不要成为这两方对抗的牺牲品。何飞很想开口劝说黑衣人放过自己,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保持沉默。因为他觉得黑衣人不是一个可以被说服而放过自己的人。“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何飞想到:怎么才能离这个人离他手里那把刀远点呢?
何飞忍不住一直胡思乱想。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他被人捅死后倒在地上无助流血的画面。冷汗从他身体各处冒出。
就在何飞开始放弃思考,准备听天由命的时候,他的眼睛再次因为看到希望亮了起来。两名警察冲进仓库,让黑衣人放开人质。同时告诉黑衣人,更多的警察会到,不要带有侥幸念头。
这次,黑衣人没有拒绝放开人质的要求。何飞感到后颈部被人向前一推。他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同时,他听到了几声惊呼。他没时间回头看也不敢停步,踉跄着向前跑,直到跑到警察身边才停下来,转身向自己刚才呆过的地方望去。随即,何飞的眼睛瞪大了。他看到黑衣人正倒在地上,腹部插着一把刀。
现场所有人都跟着警察到警局做笔录。在去警局的路上,何飞搞清楚了在自己被放开的同时发生的事。那个一脸稚气的年轻人告诉他,黑衣人在放开他的同时,拿起手上的刀,捅向自己的腹部后倒下。
“他为什么要自杀?”何飞很不解。
“不知他发什么神经。”年轻人一脸不屑,“可能他想死了一了百了。不然以后我们也不会放过他。”年轻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他可能脑子坏掉了。”
轮到何飞接受询问了。他被带进一个房间,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的凳子上。
“不要紧张,你只是做被害人陈述。我们问什么你老实回答就是。”
何飞点点头。
“把经过讲一遍。”
何飞从自己跟黑衣人相遇开始讲起,直到被黑衣人推开获得自由结束。
“你认识他吗?”警察对何飞出示了黑衣人的面部照片。何飞盯着照片仔细地看了好久,最后摇头否认。
“你在仓库坐下后,他就开始烧东西了吗?”
“对。刚坐下,就闻到了身后烧东西的味道。”
“能肯定绝对没有其他人进入吗?”
“就只有那群拿着棍棒的人进来,在你们之前。”
“他有没有打过电话或是用其他方式跟你之外的人交谈过?”
“只跟那群拿棍棒的人交谈过。除此之外没有人。”
“好了,你可以走了。”
何飞站起身,正准备走出房间,却又突然问道:“警察为什么会去那个仓库?”
“有人报警说那个仓库有人质被挟持。”
“挟持我的人死了吗?”
“没死。”警察回答道:“送到医院后,医生说虽然看起来流血很多,但不是致命伤,他身体也很强壮,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