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藏在205的门板后面仔细分辨,一直到外面下楼杂沓的脚步都在空气中散去,方才敢和这位黑衣女子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的丫鬟跑了。”林宁好奇问道。
黑衣女子丢来一件自己的衣衫给单薄的林宁。林宁身材适中,个子不算出挑,几乎什么衣服都可以穿得像模像样,所以安茹、菊蕊和二萍,尽管各有千秋都可以穿下她的衣服,只是气质和得体程度大相径庭。现在她和中规中矩的蒙面女子也可以互换穿衣。
“我晚上才走动出来,当然一双眼睛专瞧隐藏角落的黑暗。我的心也属于黑暗这个魔鬼,你最好不要太靠近我。”女子冷冷答道。
但是林宁穿上她的衣服,扣好脖子处的襻钮,她直觉黑衣女子说这样说,还是一颗热络的心。
“能遇见你真好。”林宁道。
“你遇见我是你的运气好,我一向不亲近人,无聊拉了你一把罢了。”女子继续冷淡道。
女子这样说,林宁反而惊异她的性子,更想了解她。她走过去,有意伸出手道:“你看你的衣裳,我穿也合身呢,多谢你雪中送炭,我们相遇是缘份,为了这段缘份,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林宁,目前是逃到江城的,你呢,朋友?”
“我吗?你真的想了解我,我告诫你最好离我远点。你大概因为觉得我救了你而心有愧疚吧,我不需要。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大可以离开。”黑衣蒙面女子背着林宁坐着,她的语气平淡,似乎她见惯这些司空见惯。
林宁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她反而进了一步,“你以为我是愧疚?大错特错。第一我听你的口音定是云城人,巧了我也是那里来的,对你自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亲切感。第二,你和我一样,现在孤身流落这里,定然背负无数故事,倘若我们互信也许可以互帮互助,异地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吧。我在乎的只是你这个人,至于你的名姓外貌样子这些外在的东西,我并不在意。你蒙面肯定有你的苦衷,我也是。”
她一番话说完,眼见着背着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林宁没有逼她,自己坐下来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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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去哪里?我敢说,我一回房间只会立即被通报给刚刚找我的人,我还不知道那些人来意如何。再说我如果就这样露面,岂不是辜负姑娘你一片美意,你白白搭救了我。”
“所以你什么意思。”林宁听那女子终于开口说话,一点也不意外。
“意思就是,不管你情不情愿,我不得不和你呆在一起了。现在只能如此,先避过风头再说。”林宁道,“我只有这个选择,抱歉。”
“也罢。你不是想了解我吗,你不是想和我呆在一起吗,你看——”说着这个女子转过头来,和着桌面上蜡烛的光,一明一暗的火苗放出微弱的光亮。黑的部分犹如深不见底的洞穴,亮的部分却衬托着愈加阴暗,正好投射在女子拿下面纱的脸上。天哪!她的皮肤该如何形容,从露出衣领的脖颈处一大块凹凸不平的黑块直蔓延到脸上来,分明的色彩仿佛脏兮兮的剥壳鸡蛋,那些脏污的壳下面似乎藏着她原本的皮肤,然而她的皮肤已经和这些东西连成一体,像连绵山脉源源不绝。
林宁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怎么样,害怕了吧。原以为你和那些人不同,一张嘴叭叭许多道理。到了眼前,屁都放不出来。”女子轻蔑一笑,转回头去。
“你这个,应该很疼吧。”林宁咬着唇,“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死里逃生,坚持活到今天的。我很佩服你,你比我坚强多了,我曾经尝过想死的滋味,那时候我站在水边,什么都想不到,脑子里只有去死的念头,然后我差点投了湖。你是身体上有缺,我是心灵上的残疾人。”
“你好端端为什么想死?”林宁的话引起女子的下文,她问道。
“有句话恰好形容,你没有披肩,我没有灵魂。”林宁道,“我们同病相怜。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你叫我仇姑娘吧。”女子道,“记住,是复仇的仇。”
仇姑娘这句话说出来时神情异样,只不过林宁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不到她的模样。
“到了,就是这里,林宁你下车吧,看看你的舅母妹妹们都在等你呢。”林小舅吩咐司机停了车。
二萍在林小舅的话音落下时下了车。一路上,她还在盘算如何能扮演林宁不露馅,一会见到林小姐的亲戚们该如何举止表现,如何称呼行为,不该做什么,应该做什么。她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紧张的弦,听到林小舅的言语积极配合。
“这,这是哪里?”二萍下来,见四处黑灯瞎火,望去似乎是郊外野岭。哪有什么舅母妹妹,连房子也没有看见一栋。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声闷响,脑子先一嗡,接着是疼和热,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小舅:“你……”说着硬挺挺倒了下去。
“现在我看你们把她处理了,坑都挖好了。这次大哥和我都不需要担心了,在云城她能大难不死,在江城我就不信。”林小舅对着二萍身后的几个男佣吩咐道。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