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吓得连手中的茶水都溢出,忙喋喋道,“姑娘有何吩咐?”
姜照音瞬间想起来,这小厮就是刚才递来三杯酒的那人,瞬间怒气上头,“你们怎能助纣为虐?万一我选错酒杯该如何?万一我身中剧毒,撑不下去,等不到救治,一命呜呼,怎么办?”
谢晚吟听得云里雾里,劝解道,“阿音,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何必发这么大火。”
“姑奶奶,饶小的一命吧。王爷虽然说三杯中只有一杯女儿红,但王爷早已吩咐了,其实那三杯都是女儿红,无论姑娘选择哪一杯都不会中毒,更不会死亡。”
三杯都是女儿红?
既然如此,赵知弘如何说里面有毒酒?
既然没打算要她死,为何他之前咄咄逼人、目光凛冽?
……
不过怎样,总算躲过一劫。
正当姜照音思索赵知弘的意图,谢晚吟问道,“阿音,你在信上写的——杜家长子是何意?我本以为你对他有意……”
姜照音连连摇头,“我真的对太傅长子没有任何想法,我发誓,我真的对杜家公子无感。”
谢晚吟见姜照音白皙的脸蛋儿染晕上一层薄薄的红霞,分明是小姑娘被戳中心事的模样。谢晚吟心中了然,便不再多问。
姜照音看谢晚吟的眼神,便知道她已误会,忙解释道,“晚吟,相信我。早晚有一天,你会爱上杜千迫。既然早爱晚爱,不如现在早些爱上,他是与你携手一生的人。”
“阿音,我早说了。我要等你,你若找到你的郎君,我再寻我的。”
“若我一生都找不到呢?”姜照音有些急了。
“那我也和你一样,终生不嫁。”
早闻女士谢晚吟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十分倔强,一旦下定决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姜照音正想劝解,只见谢晚吟直接打断她,“阿音,别说了,我意已决。我想看你出嫁,你出嫁后,我再嫁也不迟。”
不得不说,姜照音很想让女士谢晚吟视她如友,但却不想到达如此地步,达到让她甘愿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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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之配随赵知弘进入书房,只见赵知弘打开宣纸,用直笔开始勾勒。
江之配笑道,“之前说不会派人寻找姜姑娘,如今,为何又带她回府?”
“适逢刚好看见,本王便带她回府。”
“知弘,我想,你对她有意。”
赵知弘将手中的笔停在半空中,长叹一声,旋即神色如常道,“约摸一月后,本王会向姜府退婚。”
“为何?我记得当初你说,纵使不喜她,也会迎娶她。如今为何又要送她回姜府?”江之配越说越快,突然想到此前发生的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因为外界的流言,姜姑娘嫌弃你了。”
江之配见赵知弘沉默不语、继续作画,便急道,“这事本就不是真的,大不了我替你解释一番。从前她执意嫁给你,纵使现在有误会,等误会解开了,她定会欢欢喜喜嫁入王府。王爷,姜姑娘毕竟是从我口中得知此事,我定替你解决好此事。王爷,您不会真要退婚吧?”
“哦?为何你会这么认为?”赵知弘轻笑一声,复而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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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日头正盛,谢晚吟早早起身,煮了壶清茶,正坐在燕飞阁凉亭中品咂。
姜照音投过窗纸见她若有所思,便连忙起身,前往凉亭。
“晚吟,在想何事?竟如此出神?”
谢晚吟手执茶壶,杯盏内出现白色汤花,袅袅升起云雾,“请用茶。”
姜照音接过谢晚吟递来的茶盏,嗳了声,“呀,这汤花真漂亮,我从来做不出这样的效果。”
“若你仔细分辨乳花和水痕的色泽,也定能如此。”
姜照音啜了一口,放下茶盏,温声道,“此去漳州,恐要两月有余,不知你有何打算?”
只见谢晚吟一愣,继而说道,“我的家乡相州离漳州较近,若不是家中突遇变故,想必我会乐意同你去。但我内心里,倒是有几分希望……”
“行军操练必定艰苦,再说,如今日头渐盛,往来着实不便。如你所说,家遇变故,若是无亲人留在相州,你最好留在王府里。”
“罢了,我尚不能保护自己,去了漳州,徒增麻烦而已。”谢晚吟沉吟片刻,“此去漳州,山高险阻,你一人前往,我很是担心。军中都是五大三粗之人,你一女儿家如何能适应?若是受到欺负,可怎生是好?我倒不知王爷如何想,但我知道你一定受苦不少。”
姜照音泛然一笑,“不过是趟旅程罢了,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回姜府。”
“好,我等你。你在军中,吃穿用度定不如王府。不如,再置办些物件,别等到时候,想用时找不到。”
虽说今年姜照音十四岁,而谢晚吟十六岁,谢晚吟看似比她大。但姜照音毕竟活了三十多年,如今看谢晚吟百般叮嘱、千般提醒,不知为何,竟有乐在其中之感。
谢晚吟起身,“还有三四天,你便走了。再不收拾收拾,就来不及了。你如此慢性子,走时一定匆忙万分。”
“好的好的,我这去收拾。”
于姜照音而言,只需几个时辰便可收拾好,只需赶上临行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