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楼的姑娘们白天都有了消磨时间的事儿,不知打哪里来的小绣女,说话好听,为人逗趣又亲和,最重要的是,那一手刺绣技艺,虽称不上炉火纯青,可贵在针法考究,设计新颖。
就说昨晚花魁的“羽衣幻裳”衣衫,恰到正好的艳丽,在场者无不为之倾倒。
本来挑拣日子才举办的歌舞大会竟是长盛不衰,高朋满座,场场喝彩声不断。
老鸨红娘自知原因,便像是得了个稀世珍宝,倒也好吃好喝供着。锦儿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苦兮兮,怎么出去哇?
宋府掌了灯,阖府上下用了晚膳,便也散了去。宋纤纤让佩儿先回房,有些心不在焉地逛着后花园。
“纤纤小姐别动。”一阵清冷的嗓音萦绕在纤纤身侧,脖颈处有男子的手,有些分寸地捏着,身上的松木香缠缠绕绕,喉结滚动的声音似乎都在耳畔,宋纤纤一下子认出了他。
“你是?”是他,宋纤纤心跳忽然间有些急促,他来干什么?复杂的情绪泄露在深浅起伏的呼吸里。
“纤纤小姐,我无意冒犯,想打听一下,章锦儿去了哪里?”
不知为何,纤纤有些懊丧,晦涩的心情让她无措,这是怎么了?
“锦儿已失踪六日了,我在多方打听探查,你放心。”
问了些情况,刀一啸便迅速放下手,握拳请罪:“我素日听锦儿说起你,宽和大方,对她极为照顾,今日情急,一时唐突,请见谅。”
遽然远去的身影,让宋纤纤微启红唇,不知喃喃着什么。
“听说了吗?宜春楼近日的歌舞大会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徐佩霖坐在名门之流往来如织的酒馆里,正为锦儿的下落忧心。
“是呀,那衣衫上的刺绣竟是如此与众不同,想来是换了个绣女!”
这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佩霖旋即昂起头,莫不是?
一道如霹雳般的猜测在脑中一闪而过。
“通知宋家大小姐,叫她也派些人手给我……”如此这般,几句话交代下去,徐佩霖便抽身来到了宜春楼。
“真的吗?多谢。”刀一啸晚间又来询问锦儿的下落,正好从宋纤纤处得知了此间消息。
于是两路人马互不知情,一场阴差阳错的解救行动悄然上演。
“老板娘,听说你们这里最近来了个绣女,技艺高超,此事可属实?”徐佩霖单刀直入,凛冽的目光直要将老鸨身上戳个洞。
老鸨素来见惯世面,心下暗叫不好,估计这绣女和宁王府颇有渊源,承认了那就是大祸临头了,不过能稳立都城这么些年,她也是有撑腰的,主意已定,言辞便有了闪烁。
暗地里行事到底比光明正大来得顺畅点,与此同时,刀一啸黑衣轻装,终是在隐秘的厢房找到了日思夜想的章锦儿。
锦儿正在房中踱步,听见响动,不期间抬头,忽地和刀一啸的眼神撞上,她不可思议地揉揉眼,怔在原地。是他吗?
“锦儿。”此刻的章锦儿,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刀一啸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甚么劳什子规矩。
倏忽间,一双强有力的臂弯环抱住了章锦儿,锦儿也浑然不觉有失规矩,紧紧地回抱着。
“一啸,你怎么找到我的。”锦儿拭去眼中泪花,抬眼望向如神祇一般降临的男子。
她的话语很快被一个轻吻吞没。
锦儿的眼眸睁大,浑身一阵激灵,这种感觉像是春雷惊醒了沉睡的万物,她后知后觉,刀一啸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