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李家大小姐李凌雨那天在将军府得知皇上密诏六皇子回宫一事后,一回到宏王府就把消息告诉了三皇子萧恒。
萧恒当时大惊,刻不容缓地跑到皇后娘娘崔氏的宫里商议此事。
皇后娘娘崔氏听闻此事后,亦是震怒。她以为,这太子之位,非三皇子萧恒莫属,却万万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西蜀之地还有一个离宫八年的兰妃!她不是不争不抢吗?为何还要回来!
皇后崔氏的心里一团乱麻,陛下竟然背着她做了这么一件大事,密召兰妃和六皇子回宫无非就是争夺太子之位!她恨!她不甘心!她慎之又慎地告诫三皇子萧恒,决不能够让兰妃和六皇子进宫!兰妃和六皇子必须死!
萧恒看着皇后崔氏动了杀心的样子,心里一半欢喜一半悲伤。欢喜的是,皇后可以为他扫去一切障碍;悲伤的是他突然想起自己亲生母亲的命运。
当年他的母亲茹妃暴毙,刚开始宫里有很多关于此事的传言,没过多久这件事就平息了,就连皇上也没有下令追查下去。萧恒心有不甘,暗中发誓定要找出证据恶惩凶手,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偷偷地调查自己母亲的死因。
可是,这中间的蛛丝马迹早就被皇后崔氏抹得干干净净。萧恒手里刚刚有一点可靠的线索,就被皇后的人暗中破坏。
直到三年前,萧恒才从一个老嬷嬷口里得到了真相,虽然这个老嬷嬷最后也被皇后灭了口,但萧恒的心里终于肯定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个每天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养母崔氏!
这三年来,萧恒之所以没有揭穿皇后的罪行,是因为皇后是他最大的靠山,要想当上太子,就必须靠着皇后的势力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他想着,待他坐上了太子之位,再为母亲报仇雪恨也不晚。所以,每天面对皇后,他伪装得很好,从来没有违抗过皇后。
而皇后崔氏,对于萧恒背后调查她这件事情,她自是心知肚明,一切都了如指掌。她自以为,虽然自己杀了茹妃,但是这些年来,她待萧恒如亲生儿子,萧恒再恨她,是不会不念及她的养育之恩的!
每每看着萧恒听话懂事的样子,皇后就倍感欣慰,虽然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她依然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功夫。只要听到别人在她面前夸赞三皇子,她的脸上就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
晨时,一团一团的浓雾迷漫于山间,冬日的阳光一缕缕穿透进来后,顷刻间照暖了整座森林,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声鸟鸣。
护送六皇子的队伍马不停歇地经过三天两夜的赶路,终于离上京城不远了。
大家又渴又累,在京郊外的一条江边停下了脚步,准备在此歇一歇。
“我们在此休息一下,这里离上京城已经不远了,大家千万不可松懈,一定要提高警戒!”领队的李凌风对着身边的一队人马叮嘱道。
李凌风本是一个经常挂着微笑的人,可是这两天他的的神情有些严肃,不知道是因为违背初心疏远了六皇子还是因为这一路上太过顺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精疲力尽的赵琬琰拉紧缰绳,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观望,看见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伯正在一只小船上收着鱼网,顿时精神抖擞,把芷蕙姑娘丢在马上,独自跳下马兴冲冲地朝着老伯跑了去,那身影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
这时,手持长剑的六皇子萧南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无奈地摇了摇头,赵琬琰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妹妹。
处境尴尬的芷蕙姑娘以为萧南会走过来扶她下马,然而萧南并没有走向她,而是使了个眼色给赵云琛,赵云琛会心一笑,上前把芷蕙
姑娘扶下了马。
跟随李凌风的四位高手牵着各自的马到江边饮水,李凌风独自走到萧南的跟前,低头行礼,关心道:“六皇子,这一路走得过急,可还适应?”
萧南盯着谦卑的李凌风淡淡一笑,冷冰冰回道:“我虽没有扬武将军强壮的体格,但好歹我也是习武之人,堂堂七尺男儿,有什么适应不了的!”
“适应就好。”李凌风知道萧南还在生他的气,欲言又止。
正当两人纹丝不动地站着无话可说的时候,赵琬琰抓着两条鱼兴高采烈地朝着萧南这边叫道:“南哥哥,好心的老伯送了两条鱼给我,我们烤着吃吧!”
“好呀!”萧南满面宠溺的回应了一声,然后撇下李凌风,朝着赵琬琰走去。
“六皇子!”李凌风忍不住叫了萧南。
萧南眉头一蹙,转身问道:“将军还有话要说吗?”
李凌风向前走近一步,对萧南说道:“末将是想告诉六皇子,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到达城口的驿站了。”
“驿站?”萧南有些惊讶,疑道,“为什么要去驿站,而不是直接回宫呢?”
李凌风看了看周围,谨慎地压低了嗓音:“陛下特意交待,若是六皇子夜里回城,就先在城口驿站住下,然后第二天一早,就直接随末将进宫入朝觐见皇上!”
“难道驿站就安全了吗?”萧南听罢不以为然地扬嘴笑道,“我的父皇真是可爱,让我直接入朝觐见,就不怕吓坏了那群王公大臣吗?”
李凌风解释道:“陛下这么做,也是顾及六皇子的安危,以免节外生枝。至于驿站,我们早有准备,那里全是我们自己人,请六皇子放心。”
“自己人?”萧南觉得这三个字从李凌风嘴里吐出来格外刺耳,冷笑道,“能在西蜀与将军重逢,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吗?我想像小时候一样叫你一声大哥,你却把我拒之以外,像个奴才一样对我毕恭毕敬,请问我们是自己人吗?”
李凌风顿时面红耳刺,低头不语。
萧南定定盯着李凌风,当看到李凌风的左手上还戴着半截黑手套时,不禁好奇道:“将军的左手上到底藏了个什么秘密啊?我记得小时候,你这左手背上就一直戴着半截黑手套,这长大后,还这样遮得严严实实的,不得不让人好奇啊!”
李凌风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面色坦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块特别丑陋的胎记而已,怕吓着别人,所以才把它遮了起来。”
萧南不再多问,双手背后,静下心放眼朝着四周观望:
另一头的赵家兄妹正围着火堆旁开心地烤着鱼,芷蕙姑娘则静静地坐于一旁,目光时不时朝着他这边投来。另四位高手喝水的喝水,吃饼的吃饼,一群马儿悠闲地啃食着枯黄的野草。
江水茫茫,寒烟袅袅,一叶小舟停靠在岸,收获满满的老渔翁一边乐呵呵地唱着歌谣,一边清理着他的渔网。
这所有的画面凑在一起,是多么祥和,多么安宁的一片美景。然而这背后,却潜藏杀手,危机四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