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淑仪自领了重任，事必躬亲，将一应事务处理得极为妥当，上下莫不信服，就连一向严肃谨慎的曲侍中也称赞不已。这日她得了空，便携绿茜向皇后请安。皇后病已好了许多，可支着身子歪在软塌上说话，免不了善言夸赞。从俪和宫出来不远，正遇见淑恬迎面走来，常淑仪便蕴了十足的笑意，道：“婉仪妹妹。”

淑恬欠身行礼：“给淑仪娘娘请安。”

常淑仪躬身亲手扶起，笑容可掬：“妹妹不必多礼。今日和暖，妹妹可愿陪本宫走走？”

淑恬跟在常淑仪身后，笑道：“嫔妾还未恭贺娘娘。”

常淑仪看着淑恬的眼睛，似乎要探到什么东西：“妹妹聪慧，想必已知缘故。”

淑恬保持着不出错的笑意，答道：“娘娘思虑周全，嫔妾望尘莫及。”

常淑仪不以为意，淡淡道：“妹妹倒是一点儿也不染指宫中权谋。”

淑恬心下一惊，忙道：“嫔妾人微言轻，只明哲保身罢了。”

常淑仪轻笑：“你自坐帷帐中，已知窗外事，何必妄自菲薄。”

淑恬恭敬答道：“娘娘信任嫔妾，嫔妾才能揣测一二不是。”

常淑仪比着指甲，道：“不几日就是大年家宴，妹妹好好准备着，像柔贵人高氏一般撩动皇上心弦才好。”

淑恬道：“中宫病尚未愈，嫔妾不敢。娘娘何不为自己谋划？”

常淑仪不置可否，忽隐秘一笑，道：“妹妹想不想知道，皇上心中真正所爱？”

淑恬不觉脱口而出：“嫔妾恭听。”

常淑仪见淑恬神色，暗暗得意，遂缓缓开口：“和柔帝姬生母明昭贵妃，先前做太子侧妃。与咱们这些选来的不同，她是皇上自己中意的。只可惜帝姬才两岁她便难产亡故了。”

“明昭贵妃……”淑恬沉吟半晌，一时无言。常淑仪拉过淑恬的手，推心置腹道：“妹妹可是伤心了？”

淑恬强笑道：“嫔妾乃众多妾室之一，怎敢妄言醋妒。”

常淑仪拍着淑恬的手，柔声低语，道：“只不过，本宫瞧着，皇上是很喜欢妹妹的，待妹妹不必待明昭贵妃差多少呢。妹妹也不必吃味。”

淑恬趁常淑仪说话空当思索片刻，已猜得大半，佯作感伤，凄然道：“皇后娘娘是皇上少年发妻，嫔妾看皇上对皇后娘娘也是敬慕有加。嫔妾便不求得皇上寸心了，只盼娘娘庇佑，得几日宠爱便是。”

常淑仪忙宽慰道：“妹妹莫冷了心，本宫看皇上待妹妹用心非常，妹妹真心相待，皇上定会珍重妹妹。”

淑恬抬眸，眉间有喜色：“当真？”

常淑仪笑道：“皇上最是重情重义的人了。”

淑恬郑重下拜，恳切道：“嫔妾听娘娘教诲，如醍醐灌顶，求娘娘福泽庇佑。”

常淑仪未似相见时一般伸手去扶，而是仍带着暖如春风的笑意，柔和道：“地上雪未化，妹妹仔细身子。时日不早了，妹妹回去好好思量罢。”说罢款步离去。

淑恬起身，望着常淑仪渐渐远去的身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