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星稀月朗,这个衣衫缝缝又补补的年轻男子贾明才堪堪到达北泸州界限,期间光是碧青符箓就用了足足二十六张,在临海之时更是用了三张金纸符箓用已御水飞行,当有渡船经过之时都会引起阵阵沸腾之声,皆谈论着“这这这又是哪家老神仙的弟子出门游历竟如此惊世绝人”
有人有说些我刚起床撒尿谁知还没尿出来就看一道金光一闪而逝,等我回过神来早已在千米之外,真是拉风啊!
要说在以前原名叫贾明的男子铁定会停下脚步好好听听这些人是怎样夸赞自己的,然后再牛气哄哄的大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可是现在的他却没有丝毫的心情,哪怕浪费在山下可以足足买下三十万人口城池的符箓也不丝毫皱眉,如果能再看到那刘姓武夫最后一眼的话他觉得一切也都值得!
可当他气海几近枯竭到达北泸州城门之时,他愣住了,因为他远远的就看到城门之上挂着一具无头尸体,见那虽然已是惨白却雄浑壮硕的体格之时,贾明可以百分确定此人正是那手握有重甲暗兵武道五境的大宗师刘宗茂,自己爹的拜把子兄弟,曾死皮赖脸想要与自己定下娃娃亲,可等两位夫人一一娃娃落地之时看竟全是带把的后,独自喝闷酒的憨厚汉子!
贾明心情复杂,一步步向着那死寂宛若空城的同金城走去,年轻男子看向那被尸体遮掩过半的同金城三个字不由冷冷一笑,目中尽是嘲讽之意。
同金城三字乃当今赵家天子赵瑞临所题,意为兄弟情同金坚,生死与共,永不拆离的意思,想想真是够可笑的!
凄冷寂寥的同金城上空渐渐飘起了稀碎的雪,哪怕是体魄强悍的贾明此刻也缩了缩衣袖,呵口热气不停搓手,喃喃自语“这个冬天,好冷!”
贾明站在了尸体下方,看着早已流尽干涸如枯木的尸体年轻男子低声呢喃“茂叔,明儿接你回家,回明儿家!”
说罢男子双脚重重在向前一踏,瞬间土地崩碎青石板路如蛛网般四分五裂,脚底处二尺深坑,男子垂直凌空而上左臂揽着他的茂叔右手一转,手腕粗细的麻绳瞬间崩断,贾明宛若一支羽毛轻轻落在地面,背着无头尸体向城中走去!
而在他刚踏入城门不过三步有余,城墙之上瞬间火光四溢,一具具重兵弓弩霍然立在凹槽之中,凸起之处皆立有重甲弓箭手,皆手手持牛角硬弓,捻火矢箭羽,拉弓如满月!
城墙高处站有一手持重剑的金甲将军,一侧则是位发鬓皆白如雪的一品大宦官,赵家天子所在京城十万宦官的大统领,因性格古怪时常眯着眼摆着一副似笑非笑的冷霜面孔,且下手及其恐怖被人外号“千面狐”!
做到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那一人却并非皇帝!
金甲将军手持重剑嘭然出鞘,剑指背尸的年轻男子厉声喝道“大胆贼子,你可知那人是何罪,竟敢来我同金城劫人!”
年轻男子虽有停顿可依旧不急不缓向前走去,并未理会三面的寒光弓弩!
“放肆!”
金甲将军恼羞成怒嗤怒一声,而一侧眉发霜白面容白皙的大宦官孙忆莲,狭长的眼眸如盯上猎物的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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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眉眼微眯,似笑非笑满脸玩味“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极了,本宫好久没有遇到过这样忠肝义胆的年轻人了,今夜有的玩喽”
贾明转头斜撇一眼城头上的孙忆莲,只见其呵呵冷笑,声音尖细刺耳!
年轻男子不由神色一凌,向左踏出一步,霍然周身半步电磁火花,贾明神色淡然不轻不重道“我说怎么离着老远就闻到一股子刺鼻的狐骚气,原来是孙大阉人啊”
只见那被成为孙大阉人的孙忆莲眼眸越发微眯如一条黑线,一挥衣袖声音沙哑发令道“放箭”!
瞬间满月弯弓火矢弓弩齐放,瞬间城池上空火光四溢,下方道路亮如白昼,万箭齐发,阵势浩荡,金甲将军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年轻人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这个大太监,可惜喽就算你有十条命活不下来喽!
可身为白玉京二弟子足足修炼二十载的贾翼腾被师弟李清承称之为虎头的他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轰然间,眼神凌厉满身煞气的年轻男子身后猛然探出一只庞大虎头,遮天蔽日,数万支飞箭火矢尽被一口吞之,下一刻贾翼腾腾空而起站于虎头之上声音冷肃“刘宗茂尸体我贾翼腾一人收之,胆敢再次衅事者,死!”
积攒了一肚子火气的贾翼腾一挥手,那些被幽青虎头吞入肚中的万箭火矢一并齐回,瞬间城头坍塌夷为废墟,却未死一人!
冒着幽青火焰的虎头缓缓消失,年轻男子缓步走向城走,头也不回,而这次哪怕是十万宦官统领的貂寺千面狐也身体微颤一声不吭。
受命奉旨守在此地,原以为那富可敌国刘宗茂结拜兄弟的贾百万会出现在此地,再为其按一个勾结叛党的罪名,可偏偏贾百万没等来却等到了一个山上神仙贾翼腾,哪怕如此不甘他也无可奈何,孙忆莲很是气愤的掐住一旁起身的弓箭手脑袋,瞬间头颅崩碎脑浆四溅!
在他望向那位金甲武将的一刻,对方顿时冷汗如雨,砰砰砰磕头哪怕鲜血从额头流的满脸尽是也丝毫不敢停歇“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恳请大人责罚”
冷冽面孔的大宦官瞬间如放了气的气球般轻飘飘道“行了,杂家不会杀了你,但在皇帝面前怎么说,怎么做,你应该懂吧”
“懂,懂懂,歹人企图劫尸体,后被孙公…孙大人就地正法,小人连同尸体尽数焚烧”在金甲武将想要说出孙公公这三个字之时,孙忆莲杀气顿时涌现而出,可最后却被他努力压了下去,这才轻声拍着金甲武将的面颊道“如果有失,你也就不必活了,正好我缺一位武将尸魁!”
孙忆莲并未理会武将怎样的磕头保证,只是一挥手,刹那间一丝万缕,血气弥漫,五百精锐弓弩手就此倒地!
年轻男子背着无头尸体不急不缓的向城中心走去,脚步及其轻盈且富有一种微妙的节奏,近乎于“道”!
骤然阴风乍起,前方雪地中站着一位魁梧汉子朝男子温淳一笑,跟着贾翼腾推开了一扇刻有贾府二字的大门,在进入二进院的那一瞬间,便看到满地尸体,这并不是贾府之人,看那魁梧汉子的伤心神色,这正是刘家家丁婢女,还有那位在刘家足足一甲子的苍老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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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翼腾抬头望向那坐在台阶上的老人,四目相对,老人怔然随着男子的面庞望向其后背的那具尸体,最后颤颤巍巍的起身有气无力道“明儿,回家了啊”
年轻男子在山上试想过上百种回家后的场景,有御剑飞行豪迈洒脱引万千少女尖叫,有悄悄入城,然后跳起来一脚踢在他爹那圆滚滚的屁股上大喊着贾百万老子来了还不快点迎接!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有纨绔儿子拿着扫帚暴打亲爹,有踩在亲爹头顶偷看婢女洗澡最后留着那走路如企鹅般慢腾腾的爹背黑锅……好不畅快,可如今再看到眼前这个身材枯瘦鬓发霜白面庞憔悴的老人后,他的心情却是极为的复杂且愧疚!
看到老人拍了拍身上这件缝补多次的老旧衣衫后面容极为牵强的朝其咧嘴一笑,要在以前这位叫做贾明的富家纨绔公子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斥骂一声“贾百万你个狗日的别这样朝我笑,太他娘吓人了,你瞧,少爷我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可此刻的他却直勾勾的盯着老人满脸呆滞,老人身上所穿的那件衣衫如果没记错的话还是贾明当时一郑千金为博摊子那位娘子一笑顺手买下的,而顺势就扔给了坐在马车中的贾百万,二十年了,还在,真好!
因为当时随手捡了一件也未问尺寸如何,以至于贾百万硬没将自己塞衣服里去而干笑连连,可如今的衣衫却显得异常肥大…
看着满院被缝合完成的尸体贾翼腾心情复杂,只见老人不停的搓手取暖道“在乡下一直有个说法,死后尸首分离下辈子再难已投胎为人,我想着他们也都是为了老刘辛苦了这些年,老刘也都当他们为最亲的人,我会些针线活就……”
老人说到最后笑的有些牵强,更多凄凉…
贾翼腾缓缓抬头只见那位以阴阳两隔的憨厚汉子更是抱头痛哭,对着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只见其口齿微动,却不闻其声,可年轻男子解读“来世愿为大哥做牛马,报今世之恩”
看着为刘家付出了生命的足足一百三十位家人,刘宗茂的心中满是愧疚,可看到分离的尸首已被尽数缝合,汉子的愧疚才少了几分,而听见原本贪玩调皮的大少爷贾翼腾对着他说出“连同茂叔在位,一百三十一位皆立碑刻文,记载生平事迹,死于何人之手,我贾明披麻戴孝,势必以王权贵族之礼将各位葬于青涯峰畔,渡其轮回!”
说罢,这位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郑重四叩首,轻轻将无头尸体放于雪中,为其缝合头颅,头颅早些便被老人捧来,而尸体却挂于城头不可及,刘家一百三十位尽被满门抄斩老人一一缝合最后背于贾家,这也算慰籍其最后神灵!
憨厚汉子傻傻一笑,望向遥远的南方一阵神往,最终身影黯淡消散于雪夜,哪怕贾翼腾以再快的速度缝合完成也来无可补救,这是赵家天子的最毒杀招,永世不可轮回就此飞灰湮灭!
贾翼腾看着朝自己笑着点头的茂叔,眼眶中的泪水再也绷不住的流了下来,满眼尽是悲愤朝着赵家皇宫一掠而去,可随后便被老人一把拽住,声音低沉且平稳“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插手了,赵家的皇宫,让爹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