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迦若留一杯在自己手上，把另外一杯递给鹰极枭。两人碰了下杯，一饮而尽。两个男子一样的高大，就算他们盘膝坐在山顶上，也比周身的植物还要高一些。两人长长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老长，越发显得孤独寂寞。清风从东面来，传来篝火处众人尽情欢笑的声音。

他重重地拍拍鹰极枭的肩膀，颇有些惆怅，“回想起往日，咱俩倒像个傻子。”

“你是傻子，我不是。”鹰极枭烦躁地推开龙迦若的手，不耐烦道。

“呵，没出息。”龙迦若也有脾气，讽刺道。

“你说什么？”鹰极枭语气危险道，“龙迦若，神裔星级的时候我略输一你一筹，如今可不是星级了。你我如今都变成了普通兽人，要不要试试谁更强更能打？”说着他开始跃跃欲试。

龙迦若知道这货这会想找人打架出出气，他才懒得理他。再说了，他从来不打没名头的架，这种送上去当沙包出气筒的事他不屑于做。

似乎是坐着的姿势不太舒服，龙迦若动了动，换了个更适宜的地方，隔着两三步远的地方与鹰极枭说话。距离不算远，虽然如今他俩跌落神裔星级，但还是优秀的兽人，听力自然不在话下。

龙迦若抬头仰望着天上的血月，回想起之前豹修斯找他谈话时的内容，他语气有些低落，“我知道你不服气什么，你觉得我们跟豹修斯付出的代价一样，凭什么就豹修斯得到了小狐狸的认可对吗？”

鹰极枭动也没动，可耳朵漏出来了。

龙迦若继续淡淡道，“其实，我们以为我们与豹修斯一样，遇到小狐狸的时间差不多，其实不然。”说起来豹修斯当初说的话，他的情绪更加低沉了，“在我们暗月森林相遇的时候，豹修斯为了孵化出小狐狸，耗费了整整一年的心血。”

鹰极枭还是动也没动，可耳朵更机灵了。

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他本可以不必多言，可以想到那个小狐狸幼崽那样负责任地照顾部落里的每一个人，他就不由自主的想帮帮她。他不希望这个部落里的任何一个人对小狐狸有怨言，按照以往他的处事手段，谁敢质疑他看重的人，铁定直接上去削他。可如今不同啊，大家都是一个部落里的同伴，这个部落还不同于他以往统治的散落部落，是一个真正的有归属心的地方，是他们每一个人以后的家。那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是彼此的家人，对待家人，又怎么能动手呢。

所以他来多言了，来开导开导这个执拗的少年。

他接着道，“当初豹修斯在暗月森林中心地带捡到狐狸蛋崽时，她被一条绿鳞蟒蛇吞掉了。还是回到那株古柏树上才发现她。当时蛋崽表面的蛋壳都被蛇毒腐蚀的七七八八，很难活下来。豹修斯费了很多心力，甚至不惜耗费修为。就这样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迎来了小狐狸的破壳新生。”

鹰极枭听到此处猛地抬起头来，嘴唇微动，正想要说什么。龙迦若打断了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是不服气，你觉得如果你当时先遇到狐狸蛋崽时，你也会像豹修斯那样拼尽一切挽救她，甚至可以比豹修斯付出的更多对吗？”

“本来就是，如果是我先遇到，我会把狐狸蛋崽带回部落里，在雷鹰部落里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鹰极枭接道。

龙迦若笑了，脸上在笑，眼睛里却全然没有丝毫笑意。他冷冷道，“可偏偏不是你先遇到。”

鹰极枭蔫了，耷拉着脑袋。

龙迦若趁势追击道，“我也很不甘心，我也很想第一个遇到狐狸蛋崽。可偏偏不是我，偏偏是别人。”他忽然觉得有些唇舌有些干燥，一口干了手里的茶。

“可我们总要承认先来者啊，我们不能以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就都否定豹修斯的付出不是吗？你想想，你的雷鹰部落远在北方，而我远在东海，我们哪一个都没有豹修斯离狐狸蛋崽近。如果不是当初豹修斯救了小狐狸，等到我们赶到做这个救命恩人，狐狸蛋崽还能有吗？不早被绿鳞蟒蛇吞掉了？”

鹰极枭愣愣地，看着龙迦若陷入了沉默。

龙迦若像是在劝鹰极枭，又像是在劝自己，“所以啊，豹修斯的功劳最大，我们都该承认的。如果我们真的喜欢小狐狸，不更应该感激豹修斯的努力，才让我们有机会遇到活着的小狐狸吗？哪怕是之后我们三番两次去救小狐狸，哪怕之后我们都付出的比豹修斯强，哪怕我们为了救小狐狸都搭上自己全族人的性命，可这一切都要以小狐狸还活着为前提不是吗？”

一提起死去的族人们，两人都湿了眼眶。不管是心甘情愿来救人的，还是误打误撞碰上的，结局都太惨烈了。如果可以换，他们宁愿不再喜欢小狐狸，也不愿意一战死去几乎所有的族人。两人都不是自私的人，如果早知道结局，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的族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不怪龙迦若和鹰极枭两人有此心，就算是小狐狸，如果对她说继续喜欢豹修斯就会害死部落里所有人，她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弃所有人于不顾的。这便是兽人对部落最忠诚的心，对部落族人最坚定的信念。

那些死去的人是永远还不完的债，是永远无法饶恕的罪过，是所有人往后余生都将永远背负的罪孽。尤其是巫狸，她必须为这场牺牲承担最大责任，她自己也清楚这一点。如今，她也只能通过尽自己所能带领活着的人过得更好，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那些人死了，所有人都心痛，最痛的是小狐狸。你也看到了，我们刚从时间禁锢里出来时，她疯魔一般拼命照顾着所有人。带领我们出去采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