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瘸拐少年便一路从黄粱镇最南方的蜉蝣街穿到一处巷子里,镇里的人们都习惯叫为抚平巷,有一颗大树牢牢矗立在正中央的土地里,树枝四仰八叉,遮天蔽日,往往是夏天蜉蝣街的孩子们最喜欢的打闹场所。
同时,树底下还有好几个实心木墩以及一尊可以下象棋的石质桌子,清闲时,便会有几个老人来此互为苦手,拼搏棋艺,只是大多都是臭棋篓子,棋品一般,下棋时总喜欢小声嘀咕一些丧气话。
由于是初春,气温还十分严寒,孩子们早已都去到中心的学塾苦读薄书,此刻也仅有两个身着粗布袄的老人坐在木墩上互相对峙,唾沫纷飞。
清瘦老者大开大合,下棋有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横推一切,而微胖老者则恰恰相反,总喜欢退步防守,步步为营,整个棋盘上看似杀机密布,步步惊心,实则狗屁不是,各打各的。
“碰”
“将军!”
微胖老者面露得意的大叫一声,便抬手推车,盖在了黑帅上方,将其拿了下来,得意洋洋拿指尖掐住,在清瘦老者面前乱晃,晃得前者心烦意乱。
清瘦老者不服气的抢过面前被拿在指尖乱晃的黑帅,重新放置在了自己棋盘这一方上,摆好阵型,面不改色的说道:“刚才是让你了,我们从新来过,这次铁定不让你!”
坐在他对面的微胖老人没有在意,摆好棋子,又再度交锋起来,片刻后,老者又得意洋洋的拿起棋子在清瘦老人面前乱晃,算是丝毫不留情面的狠狠将一巴掌打在了前者脸上,让清瘦老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还好周围没有什么晚辈...嗯?
待看到路过的瘸拐少年,老人像是找到了出气筒一样,眯眼讥讽,“这有爹娘生没爹娘养的小孤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来看我笑话了?忘记右腿的伤痛了?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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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避撇撇嘴,没有在意老者的毒舌,继续沿着街道走去。在这个连几个有文化的读书人都没有的偏僻小镇里,要是被几句脏话就骂的恼怒起来,大发雷霆,那可真就丢人丢到家了。
路过小镇中心芦苇街的时候,瘸拐少年就远远听到一阵熟悉的读书声,是那镇中心的学塾,是镇上祥芝道上几个极为有钱的大户人家合力搭建的,教书先生是个两边鬓角泛白的秃顶老头,是从外乡请来的,殺避小时候也曾蹲在墙角偷听过,先生对于他们这些吃“霸王餐”的穷苦孩童们也算宽容,从没有阻拦过偷学,反而刻意把声音抬得很高,只不过后来家里突惊生变,便很少再来到这里了。
再往前,殺避路过一口水井,几位妇人正在排队打水,几位极小的孩童则在嬉戏打闹。
过了水井没多远,很快就看到一条奔流似海的小溪,小溪边上,还有好几位妇人在清洗衣裳,涮洗蔬菜瓜果,由于小溪是流往极远处的活水,小镇居民倒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忧,除了嘴巴里吐不出个象牙外,倒也过得清闲。
因为经常上山下山,瘸腿少年体魄远比同龄人要好上很多,跑到小镇北边的木栅栏附近时,脸不红,气不喘的停下。
两边栅栏中心一座泥巴房里,一位邋里邋遢的壮实汉子走了出来,揉搓着没有整理的头发,看着到来的少年拿起纸笔,记录在册,算是镇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读过一些书的人,不论是谁想要从镇中出去或进来,都必须要经过他的核算,否则就要撒泼打滚赖着不让走。
殺避听别人说,这个男人在曾经少年的时候,意气风发,走出了镇子去外面想要打下一片天地,结果过了四五年,又回来了,还说什么江湖险恶,不去也罢的丧气话,第二天就在这搭了个泥巴屋,搞了几个破栅栏挡在小镇北方口子,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起初,镇里人都不太接受这个突然约束进出的男人,只是后来,男人只是登记一下进出人员,偶尔再撇两眼丰满农妇安慰一下胯下的小兄弟,倒也不是太过约束,慢慢的镇里的居民也就接受了这个异类。
男人记录完,看向少年背上的背篓面露惊讶,半真半假道:“你这臭狗屎,什么时候竟然有钱买上一个背篓了?莫不是偷的?那这样我可要替天行道了!”
说着,竟伸出刚从胯下掏出来的手,作势就要抢过来少年背上的背篓,看那架势,就像是真的要抢过来一样。
“你要真敢这样做,就不至于单身到现在还是一个光棍。”
殺避翻了翻白眼,对这邋遢汉子的所作所为不以为意,要是真的有这个胆子,也不至于现在三十好几的人还连村妇的小手都没摸过,不比殺避的处境好多少。
见瘸拐少年如此没有情调,汉子悻悻然收回手,有些恼怒的道:“屁大点孩子,知道什么?我这是自身优秀,良人难寻而已。”
少年遥遥头,不再搭理邋遢汉子的乱开腔调,哼着山歌,慢悠悠的走出镇子,不急不缓的去往脊梁山脉。
一路山歌攀绝壁,万载风云倚山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