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关系
郓泽山上有条小溪,名为沧木溪。
魔教的后山就地处这里。
阳光普照,溪水清澈见底,不远处的青石桥上,有两个黑色身影对立站定。
“姜度,你有伤在身,为何不多等几日?”其中一个少年问道。
被唤作姜度的少年有些倦怠,闻言摇了摇头,胸腔内一股难言的不适,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轻声开口:“林岫,我有我的职责。”
“我知道,可是教主他现在人在何处我们都不知晓,你伤势未愈,如何去寻?去哪儿寻?”
“我自有办法。”
姜度闭了闭眼,脑海中想到那人对自己的嘱托,他昨夜已将那封信烧毁,不会有人知道。
溪流涌动中,他拔出剑。
“来吧。”
“你真要如此?”
“嗯。”
“好,”林岫为难的看了看他受伤的右臂,也拔出了腰间的银剑,“若你胜了,我便放你离开。”
*
直到走出人群,苏破天还有些恍惚。
掌心传来冰凉的温度,她盯着交握的两只手,眼神纠结复杂。
阳光温暖如初,她步伐缓慢地被他牵着走,纠结半晌终是问出口,“你方才为何对他手下留情?”
明明每次出招都是果断决绝的,却每招的关键时刻都要收回几成力道。她实在不解,若是故意放水,那又何必招惹,又图什么呢?
“我没有。”
沈愈加闻言,站定,回头看他,眸中认真。
“有的。”
“没有。”
“……明明——”
“真的没有,”沈愈加认真的看着她,“我就是想教训他一下。”
“……”
“我没有手下留情,只是,”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力不从心。”
苏破天:“……”
苏破天觉得自己很能忍,无论是从前身为教师的她还是现在的自己。甚至于,为了贴合原主人的人设,她已经竭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出现大的波动,不让自己的面上太过活跃。可是,她发现,每每面对沈愈加时,她总是忍不住,总是忍不住。
就像现在,她也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想揍他。
他说只是力不从心,可她也领教过他的功力,初次交手时,他也是像今日这般,并未展现出全部实力。
他明明是游刃有余。
可他不愿意承认,她也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他说没有便没有吧。
“你是不是在今天之前,真的不认识他?”
“真的。”
“……那你干嘛想要教训他?”
其实她是想问,你看起来似乎很讨厌他。
沈愈加:“我说过了。”
苏破天:“?”
沈愈加:“他说他喜欢你。”
苏破天:“……”
她闭了闭眼,长呼一口气,睁开杏眸,终于不再为难自己,她颇悲愤的道:“沈愈加,你是不是有病啊?”
*
“有病之身,还这般逞强?”
魔教的后山,青石桥上,姜度单漆跪地,闻言回头,有个青年人缓缓步上台阶,一袭青衣,衣摆随风飘起。
“江左使。”
林岫微微躬身抱拳,行了个礼。
姜度艰难地站起来,手将将抱拳,便被人抬手制止了。
“不必了,”青衣人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想走可以,先把病养好。”
“我没病,我只是受了点小伤。”
“有病没病你说的不算。”
说完,那青衣人径自离去。
姜度:“……”
林岫与他比肩而站,“不如,再多等几天?”
姜度眉头紧皱:“你说过我赢了你,你就放我走的。”
“……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我没想到江左使那么快就回来了。”林岫有些心虚。
姜度看着他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叹了口气。
林岫好没底气,一声不响地盯着脚下。
末了,听到身侧那少年又叹了口气:“算了,谁让他救了我呢。”
*
沈愈加闻言,没有生气,反而弯眸笑了起来,那笑容像是一把陈年旧锁终于找到了开启它的钥匙,而那把钥匙,就是苏破天刚刚那副不耐烦又气极的表情。
苏破天讪讪,心中懊恼至极——刚刚……人设好像崩了!
而面前的人,语气很是真诚道,“你怎么知道?”
苏破天:“……”
她问他是不是有病,他问她怎么知道……
苏破天眼角微抽两下,想破罐子破摔地骂他一句,但是抬头看他满脸认真的表情,又有些犹豫。
于是,想了想,最终别过头,不再理他。
他说:“天儿,走吧。”
说着,攥紧了她的手。
她早已不想伪装了,现下,背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道:“我自己能走。”
说着,便要抽出自己的手。
沈愈加侧眸看着她,也不知有没有看到她方才不雅的样子,只是笑了笑,手上的力道忍不住重了一些,“不要。”
“不要个屁,放手!”
“不放。”
“沈愈加,你是三岁小孩吗?”
“我是二十一岁成年人。”
苏破天:你还知道你是成年人啊大哥。
“是成年人就别这么幼稚。”
“成年人为何不能幼稚?”
“……我懒得同你废话,最后一遍,放不放手?”
“不放。”
苏破天:“……”
她的威胁怎么就跟那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毫不给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