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神雷肩膀再硬,也背不起战争的始作俑者这么沉重的帽子。
再者说,就算梦之国能够抵御住来自外部的压力。但单神雷能够抵御得住来自梦之国内部的压力吗?
为了争抢灌溉田地的河水,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敢于拿起木质扁担与人搏命。
那为了一份治疗癌症的神药,那些有钱有势之人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其实也已经不言而喻。
单神雷并不害怕那些利益熏心之人。但他已经因为过去的愚蠢害得吴丹挨了两刀,他不可能再让自己重复这么低级的错误。
等到太阳从窗户口,一点点转移到了单神雷的脚边,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他扶着墙晃悠悠站起来,随后走到桌子前,将那根盛有绿色血液的试管拿起,将其中的血液悉数倒入嘴中咽下,随后又将试管放入嘴中一点点嚼碎。
托身体里的句芒真气的福,他的身体在结实程度上远超一般人的想象。至少这玻璃试管的碎片已经不足以割伤他的口腔、食道与胃部。
做完这一切后,单神雷锁上门,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不想回家,没有方向,单神雷像个孤魂野鬼一般在这座城市游荡起来。
等到太阳躲藏在云后,天空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他才从浑浑噩噩中恢复清醒。可一抬头,烟雨蒙蒙中,那家奇怪的书店的小篆招牌就挂在他的正前方。
单神雷在原地站了两分钟后,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进那家书店。
他的直觉告诉他,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将在这里找到答案。
一进去书店,单神雷便看见了江臣。后者正在与一位胖和尚喝茶。
两人相对而坐,但桌面上却摆放着三杯冒热气的茶。
空出的一杯属于谁,不言而喻。
本着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的心态,单神雷走到空出的那杯茶前坐下,急匆匆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请江老板救我。”
江臣对此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他也什么都没问,直接了当的摇头拒绝了。
“按照书店的规矩,每个人都只能与我交易一次。属于你的那次机会已经被你使用过了。”
单神雷没有犹豫,站起来就欲转身离开。
进了书店之后,他就感到了后悔。若不是没有办法,他实在不想也不敢与江臣再有任何的牵扯,而对方的拒绝,给了他一个体面的离开的借口。
不过就在这时,旁边却突然伸过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个嘴巴里塞得鼓囊囊的胖和尚将面前的只剩一个的一碟枣泥酥递到了他面前。
“尝一个吗?我刚做的,才出锅没多久,还是热的呢。”
单神雷并不饿,也不想吃任何东西,可看着那胖和尚的笑脸,却鬼使神差地拿过那孤零零的枣泥酥,放入嘴中咬了一口。
不知是太过疲倦,而是大量的酒精麻醉了他的舌头,他没尝出什么味道,只是说了句谢谢,就再次准备离开。
但那胖和尚却再次拦住了他。
“吃了和尚我的糕点,你就准备这么走了?”
单神雷看了一眼手中被咬掉一口的枣泥酥,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明明不饿却急着吃了一口。
“那你想怎么样?”
“别人都是以酒换故事。和尚我看你酒喝得似乎已经够多了,便拿这枣泥糕买你的故事,不算过分吧?”
单神雷不知道这个和尚是个什么人,但他清楚,对方能与这个神秘莫测的老板坐在一起喝茶,那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换而言之,面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和尚,他似乎没有什么说不的权利。
而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他好像也确实需要那么一个听众,来说一说那些与家人和朋友都不太好说的心情。
单神雷回到位置上坐下,就着茶,吃完了那块滋味不明的枣泥酥后,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和白河的,和吴丹的。
以一个类似于旁观者的角度。
无波无澜地讲完后,他站起身,再次说了谢谢,又准备离开。
那和尚却再次叫住了他,并向他伸出了手。
在和尚肥厚的大手中心,躺着一只金色的蝉,似金非金,似玉非玉,
单神雷很自然地伸出手,将那只金蝉捏在手中。
胖和尚双手合十,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单神雷忽觉指尖一痛,低头一看,那金蝉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咬住了他的手。
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正通过他的血管,流尽了金蝉的口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