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却是淡淡回道:“我为禅宗首座,能管我的只有佛祖。而且,为何你如此自信,这天象是向着你的,而非向着我的?
更何况,即便就如你所说,那又如何?我辈修士,皆是逆天改命的亡命徒罢了,若一切顺应天意,还谈什么‘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强烈的灵力波动,似有两股气息发生了激烈的碰撞。方向正好是大愚他们离去的方向。
慧能面露忧色。
这两股气息,一股来自行思,一股则来自踏雪。
“师兄,你究竟对踏雪做了什么?”
“我只是帮她走向了正确的道路。”
“哦,那不知在师兄眼中,像踏雪这样的妖族该走的正道是什么?”
“死去的妖族才是好妖族。”
慧能愕然片刻,长叹一声:“师兄,你入魔太深了。”
“待你能打的赢我之后,再来说这样的话吧。”
禅杖与柴刀再次磕碰在一起,风雪又随着两人的战斗而变得诡异起来。
时而大如鹅毛充塞天地,时而小若柳絮,似有若无。
……
而就在二十里开外的地方,行思与师父慧能一样,也正陷入了一场“苦战”。
只是他的苦战与慧能的不同。
慧能是因为打不过神秀,时时刻刻受到生命威胁才变得苦。而行思没有这种烦恼。
踏雪与他的修为本就在伯仲之间,虽然不知道神秀用了何等手段暂时占据了踏雪的身体,但仓促之间,神秀根本无法发挥踏雪本来的实力。神秀所能借助的只是一具具有大修行者灵力储备的躯壳而已。这对于大修行者之下的修士而言,或许是个莫大的威胁,但在行思这等自己修炼出来的大修行者面前,不过是具处处充满破绽的空架子罢了。
但问题在于,踏雪并不是行思的敌人。
行思空有一身术法神通,却是投鼠忌器,一样都不敢祭出。踏雪若是没死在神秀手中,而是死在他的手中,那便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行思有千般顾忌,但此刻占据了踏雪身躯的神秀却没有,反而是怎么不要命的打法怎么来。很多次,都是上赶着将自己的要害递到行思跟前。
此消彼长之下,行思没办法,只能屡屡强行收招。
行思此生以来,而未曾打过如此憋屈的架。
赢也不行,输也不行。无奈之下,他只能抽空对着周楷传音道:“师伯,你想想办法。”
远远站着的周楷一脸苦笑:“我不过一介凡身,没有半点修为,有什么办法可想?”
“你虽一介凡身,但也是踏雪施主认定的人。我虽然不清楚踏雪施主的现状,但我想她一定很着急地在找你。或许你能帮助她尽快的回归自己的身体。”
“我该怎么做?”
“唤醒她的意志。可以说些属于你们两个人的珍贵回忆,刺激一下她。”
“珍贵的回忆吗?”周楷想了片刻,深吸了口气,看着踏雪大声说道:“踏雪,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吗?”
听到这句,原本神秀正以红色利爪狠狠抓向行思,招招往行思脖颈猛攻,听到大愚此言后,忽然一愣,手中攻势也随之停下。她抱着头,面露挣扎之色。
“真的有效?”
行思正愁不知如何是好,抓住机会,猛然踏步向前,脱去身上所批袈裟,兜头朝着神秀盖去。若这一下盖实了,以这袈裟的坚韧程度和神秀对踏雪身体的执掌情况,应该够坚持些时间的。这会给他赢得一定的时间来化解踏雪身上的术法。
但是他刚来到神秀面前,那正抱头挣扎的神秀忽然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行思立下心中一沉,暗道不妙,随后便欲后退,但他刚才在前冲,去势未尽,此刻临时起意后退,哪里转换得及。他也躲不过守株待兔的神秀。
一只红色利爪,刺破空气,向他胸口猛地抓来。
行思无奈,一扯袈裟,束衣为绳,左右交叉缠住神秀向自己的攻来的利爪,终于赶在利爪刺破胸膛之前将其停住。
但他以双手只缚住了神秀的一只手,而神秀却有两只手。神秀毫不迟疑,变换步伐,另一只手再次向行思袭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行思正叹息一声,准备动用术法神通,不顾损伤将踏雪击退之时。
一道微胖的身影忽然闯入了两人的战场,直接从身后将神秀,或者说抱住了满怀。
神秀冷笑一声,身体微微一振,鼓动气劲,就欲将周楷弹飞,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对如此攻击,周楷却是死死环住了自己的手臂。
神秀这一击,就没能将之弹飞,反而让周楷将他抱得更紧了。
但周楷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神秀已经很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力道了,但他用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踏雪的,汹涌的力道还是超出了周楷的承受范围,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神秀的侧脸之上。
但即便是这样,周楷却还是没有倒下,仍旧勉力支撑,死死抱住神秀,用仅剩的力气轻声笑道:“你一身火红,只有四蹄洁白如云,我们相遇又是在一个雪天,那么便叫你踏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