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江水大喊了一声,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流进衣襟,他忽然跌坐在地上,溅起了一衣泥渍……就这样与女子天各一方。
……
翠鸢阁,不知何时有了琴声,楚云穿过回廊来到了夜陌的房间,他一进门就注意到夜陌的手受伤了,正流着血,不仅没有包扎,还在抚琴。
“你的手……”
夜陌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
“记住这曲子,以后你来弹奏。”
“……”楚云走近,根本就是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回王府,弹给她听。”
夜陌的神情还是十分镇定,只是手上的鲜血沾染了琴弦。他的琴声很急凑,外面电闪雷鸣,更增添了一分紧张感。
楚云:“停下来,你的手在流血!”
夜陌的动作丝毫不见停,楚云忙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楚云:“你疯了吗?”
夜陌用力扳回胳膊,又继续弹着,他的双眼尽是血丝仿佛入魔了一般,冷声道,“你听清楚了!”
楚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咔嚓一声巨雷,掩盖了琴声。夜陌掌间的血顺着琴身滴落到琴桌,积了一滩血迹。楚郁挥手一掌推开了琴,只“峥”的一声琴便摔在了地上,琴弦也断了两根,夜陌这才冷静下来。
“你是不是嫌命长了?”楚云训斥道,“有什么事非要如此折磨自己。”
只见夜陌的眼神一片死寂,他慢慢合上了眼。楚云才从怀里取出一方丝绢,重新将夜陌的手包扎了起来,“你放心吧,老先生快到沚城了,一定会有办法的。”
楚云知道他的难处,无非就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想与那女子有所牵绊,放心不下才想托付于他。
外面的雷声不见停,雨也只是“哒哒”地下得还不大,空气透着沉闷,只听风吹着走廊上的灯笼,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十分嘈杂。
“有一天我来找你,你不在阁中,就是去见她了吧?”
夜陌皱了皱眉,眼神里似乎有杀气,不过楚云没有看到,因为夜陌正在低头抚摸断掉的琴弦。
楚云又说道,“有一次,芸姑与我提起,源家公子带了一名女子来这里,她要找一位红衣服的公子,你知道这歧城穿红色的公子并不多,我当时就猜会不会是你,所以才会来找你。”
夜陌不语。
“还听芸姑说,源家公子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人,最后好像就是你那位月姑娘?她和源家是什么关系?”
“尚书府查探将军府旧案,将军府原有位郡主,与源家这位三公子定下婚约,于是他错将她当成将军府郡主。源家忌惮尚书府,有意通过联姻拉拢,源霖以她作为挡箭牌,试图逃避源白两家联姻。”
“原来是这样,那她到底是什么人?”楚云很好奇,“你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她出身山野,孤身无亲,我与她偶然相遇,并无太多瓜葛。”
“并无瓜葛?可你的样子并不像……”夜陌似乎有意逃避,楚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不过,我在客栈没有见到人,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夜陌翻过手掌,丝绢上渗着血迹,“南下了。”仿佛有一丝痛楚爬上眉宇,细细密密的,挥之不去。自从桃林那天晚上,他就让雀奴跟着她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曾出一点差错。
“这样的天气……”
楚云又看了他一眼,他能从夜陌的眼神里看出来他的不安,毕竟认识了他这么多年。他知道夜陌从来喜怒不形于色,最多只用一副冷漠的表情,掩盖了自己的心事。
“门主,江上的雨很大,姑娘还在船上,不知吉凶。”
掌事罗剎刚把话说完,忽然“轰隆,轰隆……”接连响起一阵雷声,夜陌皱了一下眉头,窗外的雨已经下大了,楚云心里这才大叫不好,又听罗剎说道,“车船已经备好了。”
“回王府。”
楚云话音刚落,夜陌已经快他一步踏出门槛了,于是楚云也跟了去。
最后,一行人撑着伞上了马车,车轱辘卷起一层层水花,很快也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