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儿年幼不懂事,担不起太子之位啊,陛下!”
“朕看他甚好,连朕的折子都批过了,可不就是将来做皇帝的命么,哼哼!”
高瞻说着,笑一阵,骂一阵,离开了含光殿。
胡皇后心急如焚,没了主张,虽然高俨是她最宠的儿子,可这贸然废储,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啊?
....
再说高纬匆忙逃回东宫,立刻直奔乳娘房中,寻求解围之法。
“乳娘,这可怎么才好!?”
高纬见到陆萱,压抑一日的惊恐与悲愤,终化成泪水,夺眶而出,只将头埋在陆萱怀里,呜呜哭个不停。
陆萱已知原委,抚了抚高纬,说道:“事已至此,只能…”
陆萱欲言又止,咽了咽口水,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高纬抬起头来,泪眼迷离,问道:“乳娘,只能如何?”
“容乳娘想想…你先去劝劝齐儿,宫人们传了闲话,只怕早伤透她的心了…”
陆萱说着,轻轻推了推了,只把他往门外送。
高纬顿悟,若木颉丽知道是自己害了她,岂不是要崩溃了?
一阵疾步,高纬奔到了木颉丽房中。
“嘎~~”推门而入,就见木颉丽满面泪痕,泣不成声,小蝶正在一旁劝个不停。
“齐儿~~”高纬叫了一声,就要搂她入怀。
木颉丽看都不看他一眼,起身闪到一旁。
“齐儿,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听到些什么谣言?”
高纬心有愧意,只跟了两步,又停在原地。
木颉丽拭了拭泪水,悲戚说道:“谣言?如今人人都在议论,是因为太子删我名字,才让我无缘面圣,受尽凌辱!这一切苦难,原来都是你赐于我的….”
“不要信宫人们的话!是…是崔公公受那虹丽夫人指使,行了这等欺君罔上之事,这…这和本太子无关啊,齐儿!”
高纬说着,又缓缓挪了几步,试探着触了触木颉丽的手。
木颉丽一拂衣袖,甩开他的手,恨恨地坐于床上。
小蝶上前,劝道:“是啊,小姐,宫人们的话信不得啊,虽然有人怀疑太子,可也有人怀疑虹丽夫人啊,太子对小姐痴心一片,又怎会加害小姐啊?”
“痴心一片?我受不起!”木颉丽莺莺哭着,又道,“小蝶,你还记不得崔公公赠予我的十六字箴言?”
小蝶缓缓点了点头,答道:“我…我记得…”
木颉丽苦笑道:“那…你念给太子听听…”
小蝶看了看高纬,轻咬双唇,幽幽说道:“忍辱负重,逢凶化吉,拨云见日,苦尽甘来…”
高纬愣在当场,一时不知木颉丽是何意图。
木颉丽冷冷说道:“崔公公怎会预见我的将来?只能说明,一切自有高人在幕后操控,这个高人,就是太子你!”
高纬这才醒悟过来,忙道:“齐儿…不是这样的…你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是世上最爱你的人啊…”
木颉丽嗫嚅着双唇,黯然说道:“我在宫中历尽磨难,遍体鳞伤,这就是你对我的爱?或许太子所谓的爱,就是要我成为你的掌中玩物?”
木颉丽素来柔弱,善解人意,可此时此刻,她凄婉的面容带着恨意,这让高纬望而却步,虽然近在咫尺,心却如隔天涯!
“皇后驾到!”
正在高纬不知所措之时,外面响起了通传声,胡皇后来了!
...
胡皇后进到东宫,直接走进陆萱房间。
陆萱素善谋略,当时还在王府的时候,胡皇后有什么难决之事,都是让陆萱出谋划策的,如今,太子立废关头,该如何决断,胡皇后还是想让她拿个主意,方能安心。
“陛下想要废掉纬儿太子之位,这可如何是好?”
陆萱预料到了这个最坏的结果,但还是让她心中一凉,只叹高瞻的无情。
“就因为木小齐的事?”
“是叫这个名字,这女人…是不是俨儿说的那个宫婢?”
“是她…”
此时此刻,一切都瞒不住了,陆萱也只得实说。
“原来…是她...可这木小齐,本是应召入宫,参选妃嫔的啊,怎么就被删除了名册,藏到了东宫呢?萱儿,你难道不知道此事吗?”
陆萱早就了然于心,可又不得不守口如瓶,否则,说出来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纬儿…的确喜欢她,一心想要娶她为太子妃,所以当初,萱儿才劝你赶紧另觅人选,让斛律氏成了太子妃,断了太子不实妄念…”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却一直深埋于心,连我都瞒着?”
“敢问皇后,萱儿该怎么办?是去告诉你们,揭发太子夺了陛下的美人吗?皇后,换作是你,你又当如何?”
“我…我是他的母亲…又能如何啊?”
“正是呢,皇后与纬儿母子情深,又怎会不守口如瓶,护他周全?”
“看来,真是纬儿做的,他…他怎能抢他父皇的女人啊?如今陛下要废他东宫之位,我也无话可说了啊~~”
“无论如何,太子之位不可废啊,哪一次废立国储,不会引来轩然大波?皇后,定要劝劝陛下,不能废了纬儿啊!”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陛下不听啊,他一心想要…想要立俨儿为太子…”
陆萱听得此话,大感不妙,那高俨自小便与自己心生隔阂,多有不睦,若成为太子,他日继承大统之时,可还有自己好活?
“俨皇子行事莽撞,太过年幼,怎能立为太子,这…莫不真的…要应了天相么?”
“萱儿,你这话何意?”
“皇后没听闻彗星之说吗?”
“我听说了~~”胡皇后想了想,啊了一声,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是要纬儿逼他父皇退位吗?”
陆萱一脸肃穆,说道:“彗星出现,是拥立新君的天示,若不遵从天意,上天必降灾祸,如今陛下要立少不更事的俨皇子为太子,怎得人心?人心不稳,朝中必有灾祸,大齐必遭天谴啊!”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胡皇后几欲晕倒,陆萱赶紧扶她坐下。
这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鼓乐之声,原来是给事计奴带着宫人来到了东宫。
“奉陛下圣命,恭请木小齐姑娘入太极殿侍寝!”
只听计奴高声通传,尽呈欢喜之音。
陆萱连连摇头,叹道:“陛下也太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