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颉丽还想说着什么,冯姬却扭头就走了,只留下一地怨恨与醋意。
“这…太后真的封了李娥姿为仁妃?”木颉丽问玉文邕。
玉文邕点点对,笑道:“这怎会有假,只是后来,我知道她竟敢假冒你,便不同意母亲的决定,并未行册封大典。”
木颉丽点点头,说道:“你与她有了夫妻之实,确实该给她名分,这件事,你该听你母后的。”
玉文邕叹道:“仁妃位分极高,仅在皇后之下,我当时以为是你,所以才肯答应母亲,不过现在,知道她原来只是个身分低下的官奴,怎么担得起仁妃的封号?我得找个合适的封号,再行册封!”
木颉丽想了想,说道:“太后起初是知道她的身分的,都不介意封她为仁妃,你又介意什么?若天下百姓知道,天子与太后有这样的气度,不问出身,不论尊卑,皆视为自己的臣民,岂不人人都会敬佩周国皇室的王者风范?”
玉文邕点了点头,赞道:“颉丽说得真好,我这就正式册封她为仁妃,明日就举行册封大典,不过颉丽,你要替她受封,不会觉得委屈吧?”
木颉丽笑道:“我有什么委屈,只是李娥姿才是真的委屈呢,我看,还是等到时机成熟,等到迎她回宫的那日,再举行册封大典吧!”
玉文邕笑了笑,说道:“这一天,不远了,等到诛杀奸党,便可以接他们母子回宫了!”
木颉丽从他的话出,听出一丝玄机,轻声问道:“莫非…你已做了周密的安排,那奸贼不日即将被绳之以法,问罪天下?”
玉文邕看了看木颉丽,稍有一丝顾虑,没有说话,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木颉丽舒了口气,这可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惟愿邕君早日匡扶朝纲,君临天下!”木颉丽也不多问,知道玉文邕不敢提前泄露机密。
玉文邕叹道:“若真有君临天下的那一天,颉丽,你可愿继续伴我左右?”
木颉丽不敢看他火热的双眼,只得避若不见,走到莲花池边,装作赏花的模样,却默默想着心事。
玉文邕便也跟了上去。
木颉丽看着池边一枝莲花,开得甚是鲜艳,却偏偏旁边一朵,花叶早已枯萎,本是共蒂双生花,却未能等到花期之末,一朵绽放,一朵凋残,不禁让她有些伤感。
“花开并蒂,是何等美妙,可终究敌不过上苍的安排,便是短短一个花期,都不能相守,我与你有情,却终究是要回齐国的,这便是上苍给我的宿命…”
玉文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到那枝并蒂莲花,一边是破败之象,一边却是生机盎然。
“岂有此理!”玉文邕骂道,“若真是有情,就不该独活,来人…”
春泉公公赶紧带着宫人们跟了过来。
“皇帝,有何吩咐!”
“把这朵花,斩了!”玉文邕指了指池中的莲花,哼道。
春泉公公看了看那朵莲花,不解问道:“这莲花犯了何罪,惹皇帝生气?”
玉文邕想了想,说道:“何罪?嗯,它…碍了朕的眼…”
“吓死奴婢了,”春泉公公咂咂嘴,说道,“皇帝何时变得如此蛮横,好端端的一朵花,突然便犯了死罪了…你们…找根棍子来…”
春泉公公一边挤兑着皇帝,一边命令边上的宫人。
“大胆,竟敢数落朕的不是?”玉文邕鼓起眼睛,故作怒状。
“不敢,不敢,皇帝,可别吓死奴婢了,奴婢胆小呢…”春泉公公赔笑道。
说话间,宫人们拿着棍子,将那莲花勾了过来,春泉公公伸手,将莲杆掐断。
玉文邕一把从春泉公公夺过莲花,递给木颉丽。
“此花,竟不随它所爱,同生共死,负心于情,让人厌恶之极,便交由颉丽你来处置!”
木颉丽接过花,叹道:“此花,不为情所困,依旧悦目于人,心系天下,必是花中王者,邕君应当效仿才是!”
玉文邕怔了怔,摇摇头,说道:“颉丽,我做不到!”
木颉丽看了看他,无可奈何,便绕着池边静静漫步。
玉文邕对她的厚爱,木颉丽感动于心,可又怕他这样误了天子前程,此时此刻,不知说什么才好,便只是拿着花,不言不语。
默默无言许久,宫人们怕是自己待在一旁,碍了事,便又离得远远的,不敢扰了两人说着情话。
玉文邕见木颉丽手执莲花,如仙女下凡,美不胜收,不由得看呆了。
“颉丽,你在想什么呢?”玉文邕上前几步,拉住木颉丽的手。
木颉丽停下脚步,看了看玉文邕,淡然一笑。
“佛祖拈花一笑,开解众生,虽无一言半语,却让弟子顿悟,让世人自见祥和吉瑞之光,自辩善恶美丑之态,我见到莲花纯洁,便想起了这些…”
“原来我刚才所为,让你生气了?莲花纯洁,我不该妄言论它过错,更不该将它折断,辱它英名,是不是?”玉文邕自责地说道。
木颉丽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此刻有所感触,并与你无干,你可是多虑了!遇见莲花,洁我心境,能做到不悲不喜,无忧自在,享一时无我之境,也是好事!”
玉文邕见此时的木颉丽果然超凡脱俗,如莲花般纯洁淡雅,不由得越发怜爱起来,想起有朝一日,要舍他而去,不由得心烦意乱。
“我偏不能如你这般,静下心来,忘切烦忧之事,颉丽,你可得教教我,我拜你为师!”玉文邕尽量装出淡然之情,掩饰心中的伤悲。
木颉丽笑道:“这容易,每日诵经礼佛,自然能得安宁!”
木颉丽手执莲花,移到鼻下轻轻一嗅。
“颉丽拈花之态,定比佛祖要美!”玉文邕赞道。
木颉丽忙嗔怪道:“休得胡说,我怎么及佛祖之美!”
玉文邕赔笑道:“你说,我在这里,为你建造一座拈花宫,如何?”
“使不得,我住清凉宫,足矣,何况,我回到齐国之后,这里岂不空了出来,一个异邦女子住过的地方,只怕别人是不愿意住进来的!”木颉丽劝阻道。
玉文邕不以为然,说道:“错了,颉丽住过的地方,我还不愿意送给他们呢,谁能住进来,便是她的福气!”
木颉丽摇摇头,说道:“我终究是齐国人质,哪有为人质修建宫殿的道理,这会让天下人笑话的!”
玉文邕笑道:“你忘了,你是仁妃李娥姿啊,反正她回宫之时,也是要另建宫殿的,何不早做打算?”
木颉丽点点头,说道:“嗯,这倒也是,便只当是为仁妃建的宫殿吧!”
玉文邕想了想,又道:“既然是叫拈花宫,那此处便按佛堂的规格来建,大殿内供奉佛祖及众菩萨,到处堆满经书,以后,颉丽就可以枕着佛经睡觉了!”
“阿弥陀佛,可不敢亵渎佛经,”木颉丽慌忙打断他,严肃地说道,“邕君既不诚心礼佛,何须建佛堂呢?”
玉文邕轻轻打嘴,自责道:“我又说错话了,日后,我跟着你礼佛,如何?”
“可是诚心的?”木颉丽瞟了他一眼,问道。
玉文邕连连点头,答道:“当然是诚心的!”
木颉丽点点头,欣慰的笑了。
“有件正事,请你如实告知颉丽!”木颉丽话峰一转,变得严肃起来。
玉文邕依旧微笑道:“但说无妨,我所知的,自然会一字不差的告知你!”
“你…究竟打算何时…让我返回齐国?”
木颉丽轻轻地说道,生怕又惹起他的伤感与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