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丽萍看见钟福气鼓鼓的，有点心虚了：“哦，你投过了？”
钟福说：“我当然投了，李永飞可以作证。你这么大声喊，别人一定以为我对黄局长有意见，不愿意投他的票呢！黄局长知道了也会对我有误会，你让我怎么解释！”
毛丽萍很尴尬：“哦，不好意思，我弄错了，票数对了，都投票了，我跟黄局长报告一下。这样可以了吧？”
面对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同志，还是个妇女，钟福也不好继续发脾气，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能作罢。
下班前，毛丽萍跑过来通知单位发鱼，让大家到办公楼停车棚旁的空地领取。钟福第一次领福利，跟着刘总到空地一看，地面上有几十条用报纸包着的鱼，每条鱼都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大小。毛丽萍让大家看准了就拿，拿了就走，一律不准翻看，不能调换。她走到钟福旁边，悄悄指了一下旁边角落的一包鱼。钟福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是选那条鱼，会比较大。她是想弥补选票事件带给他的伤害。
如果不选那条鱼，就是不给她面子，不愿意原谅她。但是选了，就是作弊。钟福一直都希望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真的是两难的选择。记得毕业的时候，宿舍老大成俊杰就预言说，社会会把大家的棱角都磨平。当时自己还不太相信，觉得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style。可是，就是一点小事，都让他为难。即使这次坚持自己，不选她提示过的鱼，下一次能不能坚持，很难说。毕竟大家还要一起上班，总不能每天绷着脸，迟早得放下。更何况那是孙局长的夫人，就连孙悟空还得给观音、如来佛等各路神仙面子，把祸害百姓应该一棒打死的妖怪送给他们带走。既然自己不能比孙悟空还牛，就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吧。
钟福朝着毛丽萍微微点头致谢，把那条鱼带回去了。临走，还朝毛丽萍咧嘴假笑了一下，以示友好。毛丽萍看上去挺得意的。
邱天亮来电话了，说他挂职扶贫点--栗木县有一批松脂油，急求销售渠道。他还把规格和数量都告诉了钟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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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醒他没办法提供发票。钟福马上查资料搞清楚，松脂油属于南方特产，属于化工原材料。他拿过刘总桌面上那本厚厚的本市电话号码本，按照索引找到化工企业板块，逐个打电话发布消息，先告知对方自己是经贸局下属国企，货源消息，咨询对方需求意愿。
刘总看钟福霸占了电话，一开始没说话，只默默抽着他的纸烟。后来，看钟福打电话打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需要货的单位，忍不住了，丢下一句话：“瞎联系有啥用？瞎猫抓耗子。”拍拍屁股到别的办公室吹牛去了。他本来就看不起这几个大学生，觉得他们没什么卵用，做生意有个小学文凭就足够了，多读书把人都读呆了。
钟福发现打电话也要讲技巧，看到刘总出去吹牛了，就抓紧打电话联系。一旦他回来，就只能让出电话。毕竟，电话是权力的象征，自己不能随便侵犯领导的权力。
很多企业接到电话都不感兴趣他的松脂油信息，或者不太相信他。就在全市的化工企业的电话都被联系完的时候，湖阳地区化工贸易公司的电话有点希望。那边接电话的，貌似是决策人，可能是老总。因为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固定电话安装费都要2000多元。一般只有公司老总才有电话。他表示可以按照钟福的价格买下所有松脂油，但是提出来，必须在湖阳市他公司仓库交货，而且必须提供发票。
钟福的价格已经把运输费、税费8%算进去了，只多不少，所以这是没问题的。发票问题也不能难倒阿福。他从石梅那里打听到税所的地点，就跑过去咨询这种交易代开发票需要交多少税费。对方得知是农副产品，查过目录，说3%就可以了。钟福马上把发票办好了。
邱天亮听到有国企愿意购买，很高兴，这个成功率会很高。他马上组织，把扶贫点的松脂油装车后，跟着押送到湖阳指定地点交货，并当场拿到货款。邱天亮回到公司从钟福手上拿到发票，把差价3000元当着刘总的面交到财务石梅手上。天亮和钟福在默默不出声，脸无表情的刘总面前，甚至有点得意洋洋，忍不住的骄傲样子。
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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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多，不过，这是邱天亮和钟福打响的第一炮，也没用到公司的钱和账户，干手净脚，跟严飞上次空手赚到钱那样，干得很漂亮。刘总对钟福脸色好看多了，也不干涉钟福打电话了。
两个榆林人抛弃前嫌，合作成功，也证明了他们血管里流淌的血液，饱含正宗榆林人的基因。
看到这几个行政级别比自己低的人都做成了生意，张威锋心理压力顿时有点大，他也没闲着。他跟刘总说，他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现在因为开放边贸，大量建材从钦城港口涌进来，去那里码头可能会找到便宜的进口建材，质量比国产的还要好。既然物资局金属材料公司覃日飞这边能销出去，那就去找货源好了。他说服了刘总，负责到钦城港口码头找货。
没几天，他就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张威锋说，他朋友的友仔说有3000吨线材在钦城港口码头堆场，是鞍钢出口转内销的，还给了他质检报告书，价格才每吨2100元。他马上去找遍了码头，发现了那堆货，还从线材上拆下一个产品标志牌拿回来了。大家都传看那个质检报告书和标志牌。质检报告书上标明了这批线材的材质，各种元素含量。熟悉金属物资业务的市场科科长胡玉刚认真鉴定过这个质检报告书，认为是真实可信的。按照这个价格在码头加价每吨100元卖出去绝对没问题，就算拉回湖阳市，也能赚每吨到150到200元。这可是笔好生意，稳赚！
刘旭阳很开心，跟钟福开玩笑：“真不知道局里招你们这些大学生来有啥用，其实局里的工作，有小学水平就足够了！”
钟福很奇怪：“不会吧？”
刘旭阳撇了一撇嘴，说：“怎么不会吧，只要懂几百个常用中国字，会算加减乘除，你说是不是足够了？”
钟福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现在的工作而言，确实会几百个常用字，会算加减乘除都可以应付了。于是，不跟他磨嘴皮子，走到里面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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