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就是这么在死亡的威胁,在血腥的恐惧中逃出了这座城门,又被抓了回去。
但他知道,今天这一步,他必须跨回去。这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的噩梦会不会在这里结束,但是他可以让这里,也变成所有栗末人噩梦开始的地方。
那一脚终于落了下去,跨进成门内。萧雨歇的心情反而忽然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原来所有的恐惧,不过是一层纸。
江宁在他身前,看着萧雨歇的样子,淡然地笑了一声:“你跟你爹一个操性。不过还是提醒你一句,当年你爹知道别人单吊他这个八万,他还是打出去了。今天这局明显和当年一样,人家还是单吊你这个八万。”
“麻将吗。这局麻将大易很多人,打了很多年。赢的也许不多,可对手是已经换了很多茬。”
江宁呵呵一笑:“你知道,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我这个人喜欢麻将,但我不喜欢赌,我打麻将从来不玩儿带钱的。你爹不一样,他喜欢赌。很多时候,他都能赌赢,但输了,就把自己输进去了。”
说完,江宁喊了一句:“小李,带他们去援军的营房休息。”
随着江宁喊完,旁边一个顶着一头乱糟糟自然卷头发的亲兵干脆利落的转身走过来。可这个亲兵跑过来第一句话却是对着江宁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行了,将军,你别忽悠了。你不玩儿钱就是因为赢不了。”
江宁当时就一脚踹在哪亲兵的屁股上:“嘿!你哪儿特么那么多废话。”
那个叫小李的亲兵听到这句话,也不恼,也不害怕,那脸上的表情更是生无可恋:“将军,你那麻将,就一句话形容:‘贼菜,瘾还大。’您就别老拉着这些新来的,又没玩儿过麻将的臭显摆了!兄弟们现在出门都矮一截。我求您,您就别再跟外人提您那麻将了!”
“嘿,我最近训练任务布置的少了是怎么的?闲的你们!信不信我让你四百米障碍训练翻三倍,我练死你!”江宁没好气地追着那个小李踹屁股,两个人就这么围着萧雨歇和黎动绕圈。
黎动整个人惊呆了:“这是个什么意思?”
躲开江宁,小李在黎动身边停下来,急促地讨饶道:“将军!将军!我错了还不行吗?再也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兔崽子!”江宁踹了两脚也没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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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了,小李的亲兵喊了起来,“差不多得了啊,该干嘛干嘛去。”说完,转身就走,再次向着城墙上走去。
黎动看着江宁的背影,好奇地问道:“你们将军什么毛病?”
小李露出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我们的将军练兵打仗的水平和他打麻将的水平那完全不一样!两狼山城这么多年,几乎年年有敌人来犯,但全都被将军领着我们打回去了。”
小李说着一把勾住黎动的肩膀,然后压低声音在黎动耳边说道,“反正你们千万别上套,跑去和我们将军打麻将就行了。”
江宁这个时候忽然回过了头,抛给了萧雨歇一张麻将牌。萧雨歇一把接过来,赫然是一张“八万”,萧雨歇翻过麻将,却看到麻将背面,被人用深厚的源能刻上了两个字“两狼”。
萧雨歇看着江宁远去的背影,想起了墨熏城的韩坤,木讷执着,可是刚猛勇武;也想起了南诏道现在的魏明昭,洒脱不羁,可是心细睿智。
可是这个江宁却是别样的一种的感觉,像个普通人,或许就是个普通人,他跟麾下兵士的关系更像是兄弟、朋友、父子,甚至普通的兵士也能和他打打闹闹;可是最艰难的时候,他一双铁肩却能挑起重担。就好像在萧隼死后,是江宁死战夺回了两狼山城,一人担起了两狼山城十年的太平。
“两狼!”萧雨歇的口中朗声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眼神一凛,会心一笑。
身后传来了老地狐的声音:“哎,两狼山城,那真是,那真是一段悲壮的故事啊。人们都说,地狱的幽狼,终究没战胜,不灭天的天狼。”
萧雨歇哈哈大笑了起来:“悲壮吗?那只是故事的开始,那只是开始!我要让所有人看看,到底是地狱的幽狼凶狠,还是他天上的天狼强大。”
老地狐和塔沁将那个栗末人拖了出去,萧雨歇回头却看见燕七站在他的身后,等候命令。当初那一屋子,特地被挑出来的犯人中的小头目。
李雪行被自己打发到了外面搜集消息,荀天和林家腾彻底管了后勤,倪榫和铁鹏丧命。如今跟在自己身边南征北战的,也就只剩下了燕七。
看着燕七,他总是想起倪榫和铁鹏,他不知道这场仗打完,自己还能不能活,自己身边的队伍又能剩下多少。接下来的一场会是血腥杀伐的大战,他已经能预见到血流成河。
“燕七,这场仗打完,你的军功报上去,刑期就应该都被抵掉的差不多了。这次在灰羊草原,我们分到的战利品,回头都给兄弟们分下去吧。应该够你养家糊口了,你有没有打算过回家?”
燕七笑了一声:“你这是要分行李散伙儿啊?”
“我不希望你们能跟我们拼一辈子命,我就希望,你们跟着我服刑的这几年,能把钱赚够。回家的时候,至少手里的钱能多到这辈子都不用再作奸犯科就能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刑满释放的走了,牢里总归还有犯人,功赎营不会缺人。”
燕七微微一笑:“重要吗?好日子谁不想过?可是跟你在一起,比较满足。再说了,人家要真的就想跟你一起拼命,跟你一起飞黄腾达,你还能赶人家走吗?”
“这话别说的这么幽怨好吗?说实话,我是真的不希望有人这样跟着我,我是不得已。至于其他人,往上面爬,真的很累,很苦,真的。”
“人各有命!你别费心了。是兄弟的,留个位置,就算回了家的兄弟,万一过两年过得不顺心,还能有个容身的地方。不至于,再走回那作奸犯科的老路。”
“行!留一个!谁要先去了那边,也记得给兄弟们多占两个好位置。”
“呸呸呸,这种不吉利的话别说好吗?”
燕七眼睛眯了起来:“你今天怎么回事?像是交代后事啊。”
话正说着,老地狐和塔沁从外面走了进来,向着萧雨歇点头示意。
萧雨歇看了眼燕七,看了眼老地狐和塔沁:“走!我们去草原。”
“去草原?你不是让左苍台......”燕七满脑门子问号。老地狐和塔沁也是一头雾水。
萧雨歇一摊手:“我说你就信?我摆明了是在骗左苍台。”
燕七翻了个白眼:“早该想到的。”
萧雨歇说完,却是叹了口气:“此去草原,凶多吉少,怕是回不来。”
燕七点了点头:“每一次战斗,都有可能回不来。”
“草原孤狼,每天都是生死边缘,没了死亡的威胁,我们反而不习惯。”老地狐哈哈大笑,仿佛是在讨论一场庆典。
萧雨歇再次抬起手上那张麻将牌,脸上露出了会心的一笑,看来他想做的事,江宁已然知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