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深夜。

又是十一点左右。

郊区。

也许因为有雾，所以天色看起来寂颓。

一路的路灯看起来年老，

一路的民居看起来疲病。

只有走在这样的街道里，他才能完全放松，他的眼神才能完全舒服地冷淡。

他是一个不愿在人前体现自己冷淡的人。

手上拎的是两杯奶茶，都是他比较钟爱的茉莉系口味，拎着它们，或是因为今夜背影与走姿的氛围，也可能因为穿着偏古风的假象，所以在某个视角看上去，就像一个闲云野鹤的游侠拎着一根鹿腿与一坛好酒。

今夜，我姑且这么形容他的风格。他不是一个用一种风格就可以定论的人。

而这一幕，多么适合去拜访一个多年损友，或者多不多年都不重要，那种只见一面的浮掠之交也可以很美妙。

只可惜，他似乎没有朋友，甚至，今夜的前路，看起来也根本没有目的地。

他喜欢风，也确实适合风。

因为一旦有风，他的头发和宽大的衣服就会肆意荡漾招展，像天堑处一家茶馆的茶幡。

故此，我想，再补充形容一下今夜他的风格吧，用一个老套到无以复加的词：随风飘摇。这个词真的很老套吧，但我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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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想到的也的的确确是这个词。像七八十年代香港武侠电影里的人物对白，是吧？

大侠，你去哪？

我随风飘摇。

大侠，你从哪来？

我随风飘摇。

好，我们开始说说他的超能力。

近两年来，他已经很少再使用超能力。

他怕了，有些恐惧了。

对，他也会怕，也会恐惧。

因为，他每用一次超能力，视力就会下降2到3度。也就是每用一次超能力，二十分钟内，身体就会完全不受控制地进入休眠状态，这个过程也是2到3个小时之间。

曾经有无数可能本质上偏弱智的人问他一些问题，他都喜欢用“因为，我爱众生”来回答。回答的时候，表情基本是一种比较轻快风趣的微笑，让人会错觉这个回答是他在有意让对话过程显得轻快而风趣一点。

但是，我知道这是个严肃认真的回答。说的高端一点，这个回答，大道至简。

所以，他怕有一天，再也无法认真品味，那些邻座少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怕七八月份的时候，扶在游轮上极目远眺，无力形容海水跟毒辣的午光造作出来的那种奇异的色调。怕走在某山脚的别墅区时，看不清在阳台上修剪盆栽的是一个健壮如牛的卡车司机还是刘亦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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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他所怕的，此处就不一而足了。而他所恐惧的，唯一所恐惧的，就是瞎掉。

瞎掉，就相当于被这个世界的所有欢乐永远隔绝，跟众生隔绝。这个比死残酷一百万倍，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也不能让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知道他拥有超能力。因为他的身体每次在进入休眠状态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奇异而遥远的声音环绕地提示他：

正像大善与大恶，愉快与愁苦永远无法分享的那样，你现在拥有的能力，永远不能让你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记住我的话，我的孩子，是永远。

那个声音，像是远古时期的某种乐器，远远地朝山谷吹奏，撞击到山谷里的玄武岩之后又转折过来的回音。

有很多次，他觉得这段话很空，像科幻大片故弄玄虚的场外音，像英雄联盟里那些中二感满满的英雄台词。但是，又的的确确，他也从未轻视这段话的分量。

毕竟，拿了人家这么好的东西，能不能听懂先放到一边，人家频繁提醒的条件肯定是有严重的道理在里面的。这就是他不轻视这段话的原因。

就像，一个小孩在过马路，一个大人频繁在旁边说，红灯先不走，绿灯才能走，小孩肯定是听不懂的，但他照做就对了。

而我们的主角，叫韦井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