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迎春楼便活跃起来了,佳人们开始梳妆打扮以待有缘人的惠顾。
家家户户门前的灯笼都亮了起来,在浓黑的夜里晕染出一种奇特的静谧,看着倒是一副宁静美好的样子,只是在灯照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是一副怎样的场景了,毕竟灯下黑防不胜防。
叶云吹一行人换上男装,在来来往往嫖客的掩护下乘着马车出了迎春楼。
一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的事,顺利的有点反常。叶云吹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后看了看问道:“怎么样了?”
北月恭敬的回答:“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先前叫人打扮成我们的样子从楼中出去,直到现在也没联系上,想必是被人制住了。若是明日主子不能及时出现,事情便有些难控了。”
“这京城倒是个有趣的地方,不出宫门掌尽天下事,红颜艳骨朱颜消,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不成?日子还长,且瞧着吧!”叶云吹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垂下眼嗤笑道。
到驿站时长公主的仪架已到,凝香候在大门口等着了,叶云吹朝她点了点头便提裙从侧门进去找长公主了。
长公主门前站着一个较为年长的嬷嬷,穿着深色的袄子,带着翠绿的耳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神不卑不亢看着似乎不太好相处。
她是长公主还在宫中时就带在身边的老人了,名叫秦芸,在管理上听说颇有一套。
见叶云吹来,嬷嬷微笑着行了个礼说:“公主已经等着小主了,小主快进去吧。”
叶云吹微微颔首,推开门缓步进去了。
一进门便闻到了沉香的香味,屋内用具皆非寻常,灯罩全由琉璃做的不说,连茶盏都是毫无瑕疵的碧玉打造而成。
叶云吹目不斜视,走到长公主跟前行了个标准的宫礼。
“母亲万安。”叶云吹说完后,便被一旁站着的小丫鬟扶着坐下,又放了一盏清茶在桌上。
“我儿这两天玩的可还开心?”长公主虽然年过而立但是保养得极好,脸庞光滑眼角微微上扬,垂眼时显得慵懒至极,抬眼时却是显得有些刻薄冷情。
此时她手中拿着一串珠子,斜斜靠在贵妃椅上,虽是懒散的样子泯灭不掉与生俱来的尊贵,身旁小丫鬟低着头跪在地上给她捏腿,身后还有一个小丫鬟徐徐掌着羽扇。
“自然是开心的,还收获了不少。”叶云吹浅笑着,温婉又乖巧的回答。
长公主看了,满意的勾了勾嘴角,这一笑冲淡了几分刻薄,倒是更添魅惑,少妇的多情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知是否是皇家基因太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皇室的人个个长的都眼波带情,貌美大气,就连叶云吹也是像母亲多些,还带了些女子少有的英气,雌雄莫辨,待日后长开些也该是个尤物。
“嗯,对于官妓一事,你怎么看?”长公主点点头毫不掩饰的带着轻蔑问,好似说起这个词就玷污了她的尊贵。
“女儿瞧着似是是宫中的手笔,只是不知是哪位动的手。”叶云吹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只是掩饰得极好,长公主并未发现。
“你猜的不错,不过是个低贱之人,以为换了身华服就是个贵人了?与我动心眼,她也配?先让她高兴两天,之后再慢慢算总账。”虽然说着蔑视的话语,但长公主脸上还是带着轻笑,让人不寒而栗。
“此次回来,也该给你个称号,我儿天生尊贵,倒也配得上。罢了,你先下去休息,明日有得累。”长公主挥手将声旁伺候的小丫鬟赶了出去,坐直身子抚着颊边碎发说。
“女儿告退。”叶云吹行完礼后就退出厢房。
出来时秦嬷嬷还站在房外,叶云吹受了她一礼,从袖中拿出一片金叶子放到她手中说:“嬷嬷伺候母亲辛苦,去买些茶吃。不过话说回来,嬷嬷是在等我吧!”
秦芸接过金叶子,既未推辞也未喜于形色,她半颔首道:“小主真是聪慧,公主叫老奴转告小主,这两天小主表现不错,这些事您就不用管了,安心等着受封就是。”
叶云春点点头以示明白,随即带着凝香回了西边厢房。
进屋后,红露手中拿着汤婆子迎面而来,边走边说:“主子快暖暖手,您身子还虚着,受不得寒气。”
叶云吹身边四个大丫鬟其实是叶云吹训练出来的手下,凝香主要是为叶云吹用膳食调养身体,红露为人圆滑,做事滴水不漏,管理着叶云吹手中的情报信息,而西雪精通毒术和蛊术,北月武艺在四人中最高,担任刑部堂主。
叶云吹父亲在五年前被派往边疆镇守,于是叶云吹一家便驻扎于边疆。
叶云吹尚在娘胎时便被人下了毒,幼时习武也只是为了锻炼,岂料叶云吹根骨极佳,颇有小成,却因为毒素蔓延筋脉,一动武便会有不小的后遗症,所以云父便为女儿训练出一批死士来保护女儿。
叶云吹接过红露手中的汤婆子,坐到木椅上问:“是贵妃所为?”
“主子所料不错,确是贵妃所为。”红露退到叶云吹身侧恭敬回答。
凝香端着一盏飘香的汤曼丽走来,盛好了放在叶云吹手边说:“西雪同我说,主子得了一株灵芝,做成药丸,可以暂时抑制主子的后遗症,明日便可制好。”
叶云吹放下汤婆子,端起汤盏,优雅的喝着,没有说话。
红露接着说:“那官妓与举人私下同贵妃的心腹彩玉见过面,想绑架主子的人也是贵妃雇的混混。”
闻言叶云吹搁下盏,拿出帕子轻掩擦拭,眸中带笑说:“母亲自会处理,倒是你该好好管管手中那些个不听话的人了。”
固然她是饶了岁禾一命,但是她也绝不会让岁禾好过。岁禾被派到一直被她压一头的满玉堂中,那老鸨与她可是每次见面都要掐半天的泼辣女人,今后有得她受的。
原本以迎春楼的内部管理模式,别说是瘦弱书生和娇柔女子了便是练家子也要去了半条命的,而他们却毫发无伤,只能是岁禾故意放水。
再者连下人都敢随意受贿卖信息,管理松懈,连贵妃雇了混混来迎春楼堵人都没打探到,可以说非常失职了。
叶云吹明白红露的意思,但她却开口解释起来:“既然我用她,那她就有过人之处,再者女人狠起来,可以做成男人做不到的事,以后自有她的去处。”
西雪过来替叶云吹把了脉,直言道:“主子虽然通过习武和药膳将身体调养的于常人无异,但是在饮食上要格外小心,于别人大补的药对主子来说无异于穿肠毒药。主子还是能不动武便不动武,待我找到彻底解读的法子,主子就可以不必拘着了。”
叶云吹摆手让她们退下了,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一条艳丽的红线,抿了抿唇,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