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的天总是黑的晚,这儿都酉时三刻了,天还不见的黑透。
沈元卿早早换了件绛红色的便装,慢悠悠的品着茶等着傅怀朔过来。
沈元卿倒也不是多喜欢红色,不过是觉得方便,毕竟就算是沾了血也看不出来呐。
傅怀朔来时,身上着的仍是平日里的那件,仔细瞧瞧却也不是。
在沈元卿印象里,傅怀朔好像每一件衣服都是白色的,还都是月牙白的。
沈元卿没忍住又多瞥上了几眼。
当真是白衣胜雪,陌上公子。
让人见了,就觉得是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不对,该是九重宫阙里的仙人,只可远远来观。
沈元卿愈发觉得懊恼,这般谪仙般的小郎君,她怎就没早些发现。早些发现了,她也不至于吊死在傅怀尘这颗歪脖子树上。
“卿卿又看呆了。”
傅怀朔已经熟稔寻了把香檀的梨花凳坐下,不慌不忙的斟了杯茶,随即调侃到。
倒真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了。
提到家,沈元卿一直有几个问题,搁心里好奇了许久。
这傅怀朔究竟是不是云伯侯亲生的,她好像从未听过傅怀朔生母的消息,而且这傅怀朔怎好好的,就成了北禹的大权臣。
但这些,好奇归好奇,问也肯定是要问,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
“傅郎也就这张脸能看了,这赶明儿本宫遇见更俊俏的小郎君,傅郎该如何?”沈元卿说完还不忘长长叹了口气,颇有一番遗憾的意味。
傅怀朔闻此,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朝沈元卿步步逼近,话是凑她耳边说的。
“杀了。”
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傅怀朔嘴角勾着的笑还未散去,可说出的话儿却比那数九寒天里的凉风还要冷上几分。
沈元卿眸子里露出了一丝惊讶,但不过一瞬就散了。
这傅怀朔到真是像极了她。
暮色苍茫,是时候了。
沈元卿搁下杯盏,直了身道,“活的够久了,是时候去取命了。”
“卿卿这身,合适?”见沈元卿起身要走,傅怀朔急忙给人儿拽住。
这一身太过张扬,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来过?
沈元卿挑了眉,从妆奁取出那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不慌不忙插入发髻。
“怎的?这身不好看?哦对了,傅郎倒是提醒了我,差点把这个忘了。”
傅怀朔盯着簪子发了愣,他想不明白,沈元卿这时候配支簪子是何用意?
许是瞧出了傅怀朔的疑惑,沈元卿浅笑,“傅郎莫要看了,这簪子也没什么特别,左右不过是经了百毒浸染,见血索命罢了。”
傅怀朔一惊,心下只觉得沈元卿有些可怜,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提防到连贴身的饰物都是染着毒的。
“戌时了,该走了。”
沈元卿戌时一出了口,傅怀朔当即了然了。原先他以为沈元卿迟迟不出发,是为了等月黑风高好动手,结果竟是为了等戌时。
自从先帝废了宵禁后,坊间此刻是热闹极了。
想来沈元卿是借坊市的热闹来动手啊,倒是聪明。
段毅不过区区工部侍郎,府邸却建在了最繁华的长阳街,这钱不用想也知道是没少贪。
二人利落的翻进段府,沈元卿熟练的直奔了段毅书房,而傅怀朔那边也没有闲下来。
段毅这人,沈元卿早就准备除了,该做的准备自然也都做了。别说书房了,这段府的任何一间房,她都摸的清清楚楚。
甚至连段毅每晚都要在书房歇息,跟夫人分房睡她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