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文肩上扛着那匹狼,还好它大概已经很多天没有饱餐一顿了。脑袋被门夹了一下,放了个屁,现在又是出大力,格文一整个早晨都在忙碌着。“这大家伙的身子倒是挺暖和。”格文将脸贴在狼毛上,“就是有点重,我认为有必要卸掉他那两条后腿,这样我能轻松不少。”
“或许我们换换也可以。”冬至用背后的手托着老猎人的屁股往上提了提,昏过去的人软绵绵像一堆没有骨头的烂肉,为了方便,八月用自己的腰带绳子将老头子双手绑起来跨到冬至的脖子上。而且这家伙似乎是很久没洗过澡了,磨得铮亮的棉衣袖不时散发出的怪味让冬至呼吸都要在风向合适时才行。
“老爷子还挺有本事。”八月心里想,来时猎人身上叮当响的一应物什此刻正挂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的裤子已经承受不住任何重量了,甚至需要靠空余出来的一只手提着才能保证不掉下去,每隔一段时间便要换一下发麻的手。
“把这家伙带回去,我要让她亲眼看见我为她做的。”老家伙在昏厥之前卯起全身的劲说了这句话。众人回到哨站之后,将老猎人放到哨站的药房,这里也充当村子的医疗场所。晾晒着药草的木架子旁有一张床,四条床腿包着厚厚的浆。
下午时候,村里唯一的医生派克宣布了老猎人的死讯,这个大腹便便的老家伙在睡完午觉之后去药房时发现了已经断气的猎人。
“当时身体已经硬了。”派克操着悲伤的语气,刚刚洗过的手在胸前襟的柔软白布上抹了抹。从他担任以来已经送走了十几位老人,他将手摊在众人面前,继续说道:“老丁迪只有一个儿子,我会想办法将消息传给他在卡纳的商队,一切从简吧,这符合圆山村的传统。”
八月冬至格文三人在派克的引导下来到了西面的林地,这里七扭八歪地立着已故之人的墓碑。几个人二话不说抡起铁镐和铁锹,派克则在用羽毛笔沾着墨水在松木板上小心翼翼地为老丁迪写下墓志铭:愿诸神的庭院收留你,愿你一如离开时那般身体硬朗。
作为圆山村为数不多的文化人,很多老人的墓志铭都是由派克书写的,人们相信他能够救治活人,同样相信他能在上天诸神面前为一个已故之人祈求世界那边的活路。
“瞧瞧,我们来这干什么来了八月,我真想在旁边给沙狄也挖一个坑,等他来的时候我就把他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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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文边说着边用铁锹去斩断那根倔强的老树根。
“你可以给他传递消息问问下次见面是在哪,咱俩提前准备。”八月将镐钉在泥土里,眼前的坑感觉已经差不多了。
“你们没必要大费周章,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完蛋的时候能不能留个全尸。”阿川手里拿着化妆用的小刷子在瓶瓶罐罐里沾着不知什么然后涂抹到老丁迪的脸上,而老丁迪的身上则穿着那件羊皮夹克。一个女孩子面对尸体和那样粗暴的诅咒竟然满脸云淡风轻,八月看了格文一眼,格文脊梁骨凉飕飕的。
“有我在他不可能留全尸,一把火烧了,一人一把直接扬了。”冬至大手一挥豪迈说到,没想到众人对于沙狄的看法竟出奇一致,冬至心想,那家伙在灯塔里也是出了名的艺术家,甚至能给条顿画大饼。聚拢了大陆四处的人,给每个人都找到了留在他身边生存的意义,而让他自诩高尚的所谓“伟大事业”,在几人在回到哨塔的时候终于正式开始了。
“临东第六日,罗柏监狱的典狱长卢克终于同意在《特赦人员名单》上签上了他那个奇丑无比的名字。”雷鸟坐在会议桌上发言人的位置,扫视了一圈众人最终把目光落到八月身上,“我很想继续说但我不希望看到他那张欠揍的脸。”
“或许你带来的重要信息在我看来并没有打你一顿那么重要。”八月淡淡地看着这个白毛的臭小子,黑色的劲装让他在不张嘴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个精明干练的游侠,但在灯塔的一系列恶搞差点让八月的形象毁于一旦,“我是被邀请坐在这里的,我也不想看见你那像马桶刷子一样的发型。”
“大家都听到了吧,我不知道是谁邀请他坐在这里参加如此重大的会议,并且作为一个传信使者受到如此侮辱我的同僚们竟都不作声。”雷鸟的眼睛在会议桌上转一圈,长满雀斑的鼻子抽了抽,继续说道:“冬至,你是他的师兄我认为你有必要好好管一管你这不省心的徒弟。”
冬至挠了挠太阳穴之后两手叉在一起并不作声,他知道雷鸟这小子的习惯,总是会努力假装大人说话的样子,当然他的本心并不坏,他只是想和八月重归于好,这是他独特的方式。
“格文?哦对了,你这个刀疤脸和八月是穿一条裤子的,你们都曾是高墙铁卫。”雷鸟故作气急败坏。
格文揉了揉脸上的疤,偷瞄了一眼阿川,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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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声,自己今天特意坐在了她的旁边,为什么不好好看一眼我的川呢,她今天没有任何妆容但白皙的脸庞却仍吸引人,或许一个野蔷薇式的浅红色唇彩和她的嘴唇更配呢,格文心里想着。
“阿川,你应该是站在我这边的,就凭我从没去过你的房间,这是我对你的尊重,我希望···“
未待雷鸟说完,阿川有些不耐烦地将兜帽从头上摘下来,“你要是实在不想说就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听一听,这才是中肯的话!”雷鸟挪了挪椅子自认找回了颜面,“还有一个月,三百名被特赦的犯人会被传送到圆山,我们的任务是在圆山尽快建立灯塔第一个扩张组织的据点,至于你们的任务就是去卡纳,拿到一切需要的物资,布料、调料、种子、武器还有什么来的···”雷鸟挠了挠头心想着刚刚背的滚瓜烂熟的内容竟然被八月这张臭脸挤出了脑子。
“把沙狄的信拿出来吧,否则我不敢保证你在今晚会不会躺进那个屋子。”冬至伸手指着药房的位置,透过那破烂木门甚至能够看到露着一条大缝的墙壁。
雷鸟心想自己一定要睡温暖的房间,而那样的地方应该留给不识趣的八月。他从怀中取出卷轴,扔到冬至面前。
冬至只是轻轻一点,卷轴封印处的玫瑰花瓣印记便消散了,卷轴半展开呈现在面前。“这臭袜子的味道足以让我做一晚上噩梦,这卷轴一定是和沙狄睡了不止一天。”冬至捻动着拇指和食指将卷轴全部打开,上面的内容和雷鸟所说的相差无几,并重点申明了那些囚犯的身份:一群无辜的、有勇有谋的义士。三百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占据了大半个卷轴,冬至眯起眼仔细看了两行,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正当大伙们围观那个带有味道的卷轴时,门被打开了,领头的狼很眼熟,狼脸上有着很明显的疲惫,进了屋之后很自然地就找了一处墙角趴起来。随后走进两个人,一个是阿布,脸上的肿胀已经消了不少。阿布身后则站着一个小姑娘,穿着好几层和她那娇小身材不搭的单薄粗布衣服,脸上脏兮兮的,大概十二三岁,是那种有主意的年纪。
“好家伙,狼没死,老丁迪知道了肯定得从土里爬出来不可。”格文的屁股从座位上抬起来,匆匆赶到墙边扶着墙角看向角落,狼察觉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又慢悠悠地把长长的狼嘴插到了后腿下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