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问你，即便告诉你，你敢在紫辰眼皮子底下过去么？

自然是不敢的，她悄悄地怂怂地缩了缩脖子。

如果回答“想回去”，那不就承认了自己对于紫辰将她从人界掳来异界是心存怨念的吗。

如果回答“不想回去”，那也太过口是心非了吧，太虚伪，也不甘心。

这分明是唾手可得的可以离开异界的机会。

小染静静地观察紫辰的脸色和眸色，在确定他只是方才在眼底刮了一小阵旋风之外，没有更可怕的神色出现之后，不由地胆子又大了起来。

“不想离开主人，但是又很好奇，想知道怎么做才能去往人界。”她说的是实话，也很诚恳，但是小鹿眼里却裹着一层若有似无的狡黠。

紫辰低头看向小染，目光接触到小染睫毛可疑的微颤后，抱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呵，小骗子。紫辰心想。

他微微皱眉，幽幽说道：“人界的入口不在这里，这里是冥界的入口。”

声音冰冷，语气也不似之前温柔，黑眸深处甚至悄然刮起一阵旋风，不过只停留一瞬，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特么在哪里？！”小染一听，差点脱口而出，不过她胆小。

正所谓腹诽很精彩，但是她胆小。

“冥界的入口，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在天上，骗人的吧。

小染微抬小鹿眼，偏过头狐疑地睨着紫辰，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然而，除了三观被紫辰深邃的五官拐偏以外，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他说的仿佛是真的。

紫辰遥望万里冥河，眼神不悲不喜：“因为异界和人界是互为倒立的，两界之间是冥界，人类所说的‘上穷碧落下黄泉’是站在人界的角度，而所谓的‘碧落’，其实并不存在，是人类臆想出来的世界，那里，也是冥界。”

他的声音悠远而绵长，仿佛一道穿透漫长生命的光一样，最后停落在她身上，沉重而冰冷。

顺着紫辰的目光，小染也望向那片流光溢彩的冥河，眼波流动：“原来是这样，那无论是好人或是坏人，最后都会回到冥界了？”

“是的，冥界是三界的本源，也是灵魂的归处。”一语双关，紫辰深深地望着小染的侧脸，墨色的眸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隐有浓烈的占有欲跃然居上，不过，也只是一瞬。

等小染再次将清澈的目光投向他的时候，那里早已恢复如常。

“可是，这样的话，世界上岂不是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了？”小染天真地问道。

紫辰微笑回答：“是的，所有人都是亦正亦邪的，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这话小染可不敢苟同，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就像颜色一样，黑是黑，白是白，怎么会有亦正亦邪的中间地带，她想不通。

一个好人如果做了坏事，就变成坏人了，之后再做好事，也无法变回好人。

从善到恶，是单向的，是不可逆的。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并未反驳。

紫辰唇角微勾：“就像我一样，我有时候，也不是个好人，”话落此处，紫辰玩味似地停顿了下，接着他突然欺近小染，在她耳边低声警告，“所以苏小姐，最好离我远一点。”

含着警告，也带着威胁，轻轻穿过小染的耳膜，直达灵魂深处。

话虽如此，但是紫辰抱着小染的手倒是没有丝毫松懈，反而又紧了几分。

那冰凉的话语更是“烫”得小染心跳又漏了几拍，她连忙缩了缩脖子，耳朵肉眼可见地微微一红，小脸也是红扑扑的。

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害羞。

“不是个好人”这倒是实话，看来紫辰大魔王对自己已有十分清晰的认知了。

就是，嘴上说着最好离他远一点，实际上却抱得越来越紧，算怎么回事嘛。

口是心非的大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