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山世代守着那鬼月井,为众生祈来的太平。
可是他们死了,为何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为何就得生生世世都得化作怨鬼,守在山上,冥族不引,神族不渡,堕魔不能,求仙不得,他们…该有多无助…
公平吗?
他在书楼中,实实切切的看着那群人,一次又一次的冲入鬼月井…那群人用血肉铸墙,为众生离苦得乐,可是…
第七世尊那年,世尊的师兄师姐皆舍生忘死,扑平了鬼月井,可怜啊,偌大的祁山只剩下世尊一个人活了下来。
可山下那群人,在山下骂了祁山数十年…他们只知道山上的道士没能守住那份责任。他们也不会知道,这责任是缘何而来,他们不会知道那山上的道士,每一个都是人,他们每一个,都是普普通通、爹生娘养的人!
他们上了山,面对的是那样一群可怕的怪物,那是连神族都要害怕的怪物,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唯有一剑…
他有怨,替那些已故的先贤们,怨恶!
先生高义,是他俗了,可他终归还是意难平。
有些人不配,不配祁山如此付出,代价太大。
若是没有那鬼月井,祁山背负人间,未必不能与那冥族人,一较高下!
先生说,山上的怨气每年愈重,会让我们变得愈加暴戾阴邪,这也是正常的。于是他便更担心…
祁山,没有以后了。
恰如在他下山的某一刻,就预感到,先生作为第七世尊的唯一弟子,他是真的想做些事了,虽有些迟…
先生说,活百世,不若争一世。
晚上。
阿竹在院子里,唤了两声,不见道士回应,推开了他的门。刚想开口,只见他双唇惨白,气息游浅,眼角流下的血水打湿了枕头,显得格外腥气可怖。那血痕,着实把姑娘吓了一跳,忙叫着让人去请了大夫。
姜云泥正吃饭,听得一星半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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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们乱作一团,双筷不知怎的掉到了地上,双手有些微颤,随即镇定下来,并无过多情绪显露。
姜义连叫了几位大夫过来,只是道士脉象平稳并无异常,也无法解释其眼角为何流出血泪,尽皆是束手无策…
晚一个时辰,公主殿下也到了,得知情况后,吩咐铭儿将府上的随行医官叫了来。
但别无二致,那随行医官跪在她脚下,也是摇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李茹一边安慰着姜云泥,一边又悄悄使了人出去,看模样应是去请什么更高明的大夫去了。
阿竹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了李茹,她自然接过来,往日也没有在这些下人面前端着什么公主架子,随后又是尤为自然的递到姜云泥手上,宽慰道:“妹妹别急,我有法子的,尽可宽心…”
她眸子湿湿热热的,泪水在眼眶子里转了又转,犟犟的,楞是没流下来,接过了茶水。头埋得很低。
你答应,要带我回去的,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道士毫无预兆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惊得众人忙上前查看。
同一时间,那黑匣子有了异样。竟发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显得不可思议,竟然能透出了匣子。
随即,站在一旁的姜云泥感到无边的戾气袭来,这股子戾气居然实化,将她推开数步,重重的砸在门框上,未等她起身,凶狠的威压从她头顶重重压下,压得她脑海发晕,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便昏死过去。
李茹忙去扶住她,她也愣住了,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夜深时,姜云泥被扶回了房间。
不时,女子来到这里,李茹立刻将下人遣出去,女子细细的打量了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眉心紧促,李茹正欲开口,她打断道:“镇明楼来了。”
她一愣,似乎有些不对劲:“何时来的…”
女子想了想,摇摇头:“我并不知晓,只是方才进来时,就见他站在府外不远…”
“他可看见师傅了?”李茹一惊。
她笑了笑:“你这般急的找我,我如何能不来,我既来了,他如何能不知道。”
随后她叹了口气,“只是看,明日他如何问,我如何答了。”
李茹想想,也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女子手抚上道士额头,眉心从未舒展,看得李茹也很是着急。
想来也不外乎此二者:一是,道士如何重要,一是,方才可在姜姑娘面前夸了口的。
待到女子灵识探查完,缓缓吐露出几字,李茹楞在原处。
“破境了…”
“啊?”她不敢置信,追问道:“先生…现在是何境?”
“第七道天启。想来已经是三清境中的玉清境了。大道至简,万化归一。”
片刻,她又肯定道:“万化归一境!”
“弟子不解。”
“三清境,前者太清境,中者上清境,后者玉清境。
此是大境,而一大境,又分三小境。
太清一境动愈守中,二境和光同尘,三境上善若水;
上清一境无象无极,二境筑道台,三境万灵归宗
玉清一境万化归一,二境道法天地,三境未尝听闻有人能及也…哦!数百年前,南疆十万大山出了一人,适听闻,此一境,也作若水境。
至于其,是否已至玉清若水境,无人证得,徒引往了些蛾子,终也未能一璨黯烛、一窥云境。”
李茹一头雾水:“师傅,你的话我听不懂…”
女子沉默片刻后:“你还记得三年前的南疆动荡么?
南疆秋水无常,滋生妖魔。在北元山,我见得一位高人,携苍山以镇秋水,断苍山只用了一剑,随手一掷便平了秋水。
后听闻,他乃蜀山当代掌门,名唤逍遥子。”
李茹惊异非常,女子有意看了她一眼,随后道:“你家先生,与他同境了…”
“南疆动荡…啊?先生有这本事?”她愣住了,一脸狐疑。
“那,本事可就大了去了。”她笑笑,随后叹了一口气:“只是如今看他,似乎能不能破境圆满也很难说。”
“怎会如此?”
她沉默片刻后:“是心魔。”
抬起眸子,便瞥见那发出微弱光芒的匣子,看着道士惨白的面容,沉思道:“或许,不只是心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