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楚银歌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的这个阿钰,虽然个子要比楚银歌高上一些,但也只是高了半个脑袋,加上十分稚嫩的长相,再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就算他之前有所隐瞒,故意谎报了年岁,十二年前,也顶多是个牙牙学语的三岁孩童,怎么可能修坟立碑。
难道真的只是名字相似罢了。
一时间,楚银歌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可笑,本想一笑带过,岂料下一刻,却传来了阿钰低沉而干脆的声音:“是。”
一个“是”字说得轻巧,却如一记闷拳重重敲在楚银歌的胸口,脑袋里嗡得一下炸开了。
楚银歌难以置信的看着阿钰,“怎么可能,就凭你的模样,再怎么看,十几年前也应该还是一个孩子。”
阿钰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呵,是啊,为了这张脸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没有多做解释,只停顿了一下,又对着墓碑自言自语:“都好久没来看阿姐了,上一次算起来,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阿姐,你没有生阿钰的气吧,阿钰时刻都在想着回来。”
从后半段开始,阮钰的声音愈发显得温柔。
楚银歌拧眉,一个词在心中快速闪过,那是她能想到的觉得最有可能的方法。
易容?
如果真是这样,那阿钰的易容术太高明了。
一开始楚银歌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过怀疑和好奇,只是任楚银歌如何靠近观察,也没有看出他脸上的半点痕迹。
单从长相来说,阿钰确实只是一个稚嫩的孩子,如今看来亦是如此。
难怪他之前的声音有所改变,这不属于他样貌的低沉声音,应该才是他的本声。
当然也有可能他还在骗她。
楚银歌不敢轻易相信,指着黎姝的坟再次质问:“你既是阮钰,那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阮钰收了笑,斜睨着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气,“你不该对她如此无理,你应该明白她是你的母亲。”
这是第一次有人亲口告诉楚银歌,她的母亲是谁,而且早已经故去,虽然她看到碑文时在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但难免还是会觉得难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楚银歌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红着眼睛,却依然保持冷静的追问阮钰:“你如何就能确定我是黎姝之女?”
本是一个简单而自然的问题,却不想会激怒阮钰。
楚银歌话音刚落,阮钰突然转头怒目而视,看着楚银歌的样子,发着一股子狠劲,似要将楚银歌撕碎一般,咬牙切齿的回道:“因为你长得像极了你那个卑鄙无耻的父亲!”
“你还认识我父亲?!”楚银歌大惊。
她没有想到阮钰会认识他的父亲,毕竟族谱上对于黎姝的丈夫,也就是她父亲的记载也不过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如果不是认识他,我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阮钰冲着楚银歌低吼,情绪显得有些失控,微微发红的眼圈像是怀揣着极大的委屈和恨意,紧握的拳头都被捏得有些发白。
楚银歌被他这一吼,吼得愣了一下,随后冲口而出:“你究竟是谁,你叫我母亲阿姐,难道你是我......舅舅?”
“哈哈哈哈哈......舅舅,”阮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极为放肆,“如果我是你的舅舅,当年必定不会让你的母亲嫁给那个男人!”
此时的阮钰,稚嫩的脸上满怀着恨意,扭曲变形的模样,让人看了都忍不住从心底觉得可怖,仿佛他是从地底拼命爬出来的罗刹。
或者说是一个随时都要爆炸的火药桶。
楚银歌看着这样癫狂的阮钰,胸口一紧,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顿时像是被人紧紧捏住了脖颈,难以呼吸。
她记得,君叔叔跳崖的那一晚,悬崖边上可怕的那一抹黑影也是这样笑的。
这一笑直接勾起了她埋藏在心底十几年的恐惧,她极其防备的握住了腰间的玉筒,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的小心紧张。
不管是十几年前的那个男人,还是之前和楚辞对战时,显露出的功底,阮钰一旦出手,都不是楚银歌能对付的。
可是身形样貌都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会是一个人吗?
纵使样貌可以通过易容来改变,那身高要如何改变?
眼前这个男人带给楚银歌的问题越来越多,但不管他是谁,楚银歌都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很危险。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如楚银歌心中所担心的发展,阮钰并没有借此机会继续发作刁难,反而是恢复了之前平静的模样,完全的回避了她的防备,转头看向了黎姝的墓碑。
当阮钰看到黎姝名字的瞬间,他脸上的怨恨就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毫无遮掩的温柔,仿佛刚才那个怒吼狂笑的人不是他。
阮钰的反复无常和对黎姝表现出的特殊强烈的爱意,让楚银歌对当年的事情,越发的好奇,甚至有些气愤,于是冒险继续逼问:“我父亲和母亲彼此相爱才会在一起,你凭什么说我的父亲卑鄙无耻!”
此时的楚银歌一心认为是阮钰痴心于她母亲被拒,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父亲的身上。
可她没想到,接下来阮钰的一句话会彻底击碎她的冷静。
“因为你的父亲一剑杀死了你的母亲。”
“不,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