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星问：“坏事吗？”

话题霎时沉起来，压得宋以星有些喘不过气，他把带翟厌带到木棉树下的石桌前坐下。

今天天气不错，晴朗且万里无云。

宋以星开口：“我知你是被『操』控的。”

翟厌有一刻的默，随后：“杀无名后，也做多。”

宋以星：“偷鸡『摸』狗，抢孩子的糖葫芦，以恶除恶，以暴制暴，这些我知。当，我不是给你开脱，圣人训‘勿以善而不为，勿以恶而为之’，做就是做，我只问你，你知错吗？”

翟厌：“知。”

宋以星瞧着他：“真知？”

这么一问，把翟厌给问不自信。

见翟厌沉默下来，宋以星站起身，：“翟厌，跟我来。”

穿过观后院，宋以星把翟厌带到观前一处洗手池前，他手放在水龙头，：“手伸来。”

翟厌不知宋以星让他做什么，但还是伸手。

宋以星拧开水龙头，清水哗哗冲在翟厌手，宋以星念：“去秽成净，一尘不染，获福无边，礼敬神！”

周遭也在焚香前净手的香客们听着宋以星话，又多搓几遍手。

宋以星看着翟厌：“洗好吗？”

翟厌看看旁人，旁人洗第遍手，他也洗遍，随后：“好。”

宋以星拧水龙头，又带着翟厌去请香。

焚香的人多，宋以星带着翟厌规规矩矩地排队，不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翟厌要去点香，宋以星拿一只蜡烛出来，：“先燃蜡烛。”

翟厌跟着做，蜡烛燃起来后，一旁的士正要喊，宋以星拍拍士的肩膀，：“我来。”

观里的士是认识宋以星的，宋以星既这么，就等着宋以星喊福。

宋以星问翟厌：“知燃香前先点蜡烛是为什么吗？”

翟厌摇头，他连为什么要给神仙香不知。

旁边的香客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虽知这个流程，但他们并不知原因。

“其意为‘银灯影皎光，映穹苍，辉煌照耀吐银虹！’”宋以星看眼翟厌，继而正『色』：“斋主虔诚来点献，集福迎详！集福迎详！3”

宋以星没着袍，周遭的人好奇来看，有人问喊福的士，‘这人谁啊？’

士便骄傲：“星陈山人是也！”

骄傲完又怕多香客找宋以星请符，连忙：“可莫打扰长！”

翟厌眉宇稍稍动容，宋以星不动神『色』地看在眼底，尔后将支香交给翟厌。

待点燃支香后，宋以星：“清净德香，献虚皇，遥瞻法驾降祥光，祝愿信士翟厌，身体健康！身体健康！4”喊完这句话后，宋以星停顿一下，在心中默念：清净德香，献虚皇，遥瞻法驾降祥光，愿信士翟厌懂善知恶。

发香之后，宋以星给翟厌讲规矩：“左手香，先『插』一支香炉中，再『插』其左，『插』其右。支香相距一寸，这是寸心不能出错，每支香横平竖直，切忌歪斜。5”

翟厌：“嗯。”

宋以星：“去吧。”

翟厌前去『插』香，宋以星盯着他背影看。香客见他空闲，就凑过来问：“长长，我还是头一次知这个讲究，以前每次是支香一齐『插』进香炉里，那是不是焚？”

宋以星盯着翟厌身影，一边：“香不看讲究只要心诚。”

翟厌按着宋以星的要求将香『插』入香炉之中，身旁的香客也『插』香，双手合十虔诚：“请求神保佑……”

翟厌看着自己的炷香，他想到刚刚在房间里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宋以星‘罪在身，不敢求庇佑’。

又想到自己做过的事，以及宋以星问自己知不知错。

翟厌垂下眸，看着别人燃烧的香，再看自己将要熄灭的香。

成为阴物千年之久，德感早就不存在。还有是非对错，如果好心救人是对，那为什么会遭仇报。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生前搞不死后更是不，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过翟厌也知自己做的这些事，会被别人喊打喊杀。他思考着，会被喊打喊杀的事就是坏事，送四室二厅房子的事就是好事。

这么一想就好辨认，他只做一件好事，但做多坏事。

他不要宋以星替他承担，不想喊打喊杀的对象变成宋以星。

翟厌双手合十，默，以后不做坏事。

支香燃起来，与其他香再无差异。

身后，宋以星勾起唇畔。

发香之后就是化纸。

宋以星也给翟厌准备好，比起前面几个步骤，翟厌对化纸更感兴趣一些。

宋以星打击：“这些和中元节焚烧的黄表纸不一样，不是给你的金元宝。”

翟厌抿唇沉默。

“这个就不用我教你吧？”宋以星把符纸给翟厌，指指铜鼎。不时有香客将符纸扔进鼎中，鼎中火正旺。

“我会。”翟厌走到鼎前，把符纸一把一把撒进去。

这里也有喊福的士：“今表奏真灵，诚格天庭，谋求遂意永前程，作善降详无悋惜，福寿绵洪！福寿绵洪！6”

化纸后就是进入殿堂参拜神像，宋以星没让翟厌真的去参拜神像，他把翟厌新带到后院，“拜拜祖师爷就好。”

怕翟厌抵触祖师爷，宋以星极力挽尊祖师爷在翟厌心底的形象：“打是亲骂是爱，祖师爷是亲近你。”

翟厌：“知。”

宋以星笑，翟厌身份被揭『露』后越来越好哄。

后院里，陆仟还在和祖师爷交流：“嘴皮子磨破，您老能给个回应吗！这功德到底要怎么和翟厌相融，是您提化煞，您不能现在撂摊子吧，没这……”

话没完，陆仟感觉到手中一热，装在玻璃瓶的功德闪烁起来。陆仟赶紧拽过师叔：“师兄师兄，你瞧瞧功德是不是在闪，我没眼花看错吧！”

“是是是！”师叔也激动起来，他们和祖师爷谈许久，祖师爷一点显灵的征兆没有。

陆仟赶紧拨开玻璃瓶盖，闪烁的功德从玻璃瓶里溢出。

房间里的众人目光紧随功德，只见功德升至半空之中，他们看见有什么东西从观前而来，一簇点带着幽光，灌入功德之中。

功德金光骤涨。

众人知这是什么。

信士的虔诚和信仰会化成供奉之力，神的强与否在某些方面和供奉之力也有关联。

陆仟一拍腿，激动：“我懂！我他妈终懂！”

宋以星也看到信奉之力，他顿顿随后不由得笑下。

行善积德，功德人鬼能有。

但功德为什么和翟厌不相容，因为翟厌心不诚！可不是嘛，翟厌连善恶不能区分，攒的功德又如何相融。

不过现在好歹是懂。

停在半空中的功德感知到主人，迫不及待地来寻翟厌。功德不惧翟厌身的煞，与其相融。

翟厌不是习惯这种感觉，功德与阴物是犯冲的，但他看着宋以星期待的目光，便忍着疼。

终，功德与自己完全相融，翟厌问宋以星：“我也冒金光吗？”

宋以星‘噗嗤’一笑：“你这才多少功德。”

他心里填满情绪，没忍住拽拽翟厌，等翟厌低头看他的时候，宋以星双臂抱着翟厌的脖颈，凑近亲亲这只鬼。

他本想是浅尝辄止的，可一想到这么不容易，就加深这个吻。

不容易，不容易！

想到这宋以星喜极而泣。

“翟厌，好！你……你可以找无名！你可以为自己报仇，为父母兄长报仇，为所有因无名惨事的无辜报仇！翟厌……好啊……”宋以星从没有这么激动过，到最后他有些更咽。

他平复着心情，可就是他妈激动，雀跃的心怎么也平复不下来，他干脆不管，想到什么什么：“去把无名拎出来！先别杀它，把它揪出来，我他妈要捅它几刀泄愤！后你再把它弄死，让它灰飞烟灭，让它魂飞魄散，让它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妈的！『操』！”

宋以星多，翟厌全认真听着，尔后伸手轻轻抹去宋以星的眼泪：“别哭。”

宋以星也赶紧擦掉眼泪，但是越擦越多，索『性』不管，：“这不一样，让它流！”

后抓着翟厌的手，“翟厌，快去吧，我一定等你回来。”

翟厌：“好。”

宋以星便紧张地看着翟厌，过会儿，宋以星：“怎么还不去？”

翟厌低头封住他的唇，蜻蜓点水。

尔后，翟厌：“去。”

宋以星：“去！”

翟厌便伸手『摸』宋以星脖颈的‘点朱砂印’，翟厌已经在控制煞气，但这么强的煞气钻入‘点朱砂印’时，宋以星还是受到冲击。

脑一阵眩晕，等他反应过来后，看着眼前的光景‘哦豁’一声。

宋以星沉默一下，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灵魂被撞出窍。但随即宋以星就乐，这不是正好嘛！他也可以去自己执念里。

这么想着，宋以星就要进执念，决捏一半又停下。

他肉/身还在原地，因缺魂，双目无神面容呆滞，但还是好看。

宋以星想想，转身飘去找陆仟，打算让陆仟把自己的身体看好，要是被哪个歹人掳走，没清的话，这不是对翟厌不负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