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婉莹缓慢睁开双眼,入目满眼的白。犹记得昨晚是要去找席木安问清楚的,疑问自己为何在医院。
起身,裹紧身上的衣服还未走出病房。只听门呼啦一声被拉开了,护士走了进来说:“小姐,你有没有不舒服,如果没有不舒服现在就可以出院了。”
唐婉莹听了反而愣了一下:“我怎么在医院?”
护士微微抬起臻首,略带迟疑的说:“昨晚有位男士送您过来的,您不记得了吗?”
唐婉莹“哦”了一声,过了一会才道:“谢谢你。”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了唐府,张妈看见婉莹回来,喜出望外的迎出来:“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婉莹轻扯了一下嘴角,整个府内怕也就只有张妈会紧张自己了,强打起精神,面色苍白笑了笑:“没事的张妈,我很好,有点累了,我想去休息。”
张妈瞠目,环顾了一下楼上,也不理她,径自去了洗漱间,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替她细细的捈起脸来:“小姐,你脸上怎么还有血呢?刚才太太问我你怎么还不起来,我说你不舒服。”
婉莹接过她手上的毛巾,淡淡的道“昨晚去找席木安,没见到他反而出了车祸,早上才在医院醒来,。”张妈愣了起来,半晌没说话,嘴巴微微张着。婉莹很少见她如此模样,禁不住抿嘴一乐。
“没事吧?没伤到哪吧?”张妈脸“刷”地一下白了,刚放下的手又拿上来摸摸婉莹纤瘦的身体,捏捏胳膊,接着道:“今天早上席公子来找你,看着很着急的样子。要闯进你的卧房说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解释。”
“没事的,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您别害怕”婉莹抬起头,淡然而笑。
“不成体统,披头散发的。一会换完衣服跟我来一趟书房”唐氏主人,唐辅承声音低沉而威严打断道。
婉莹辜辜的看了父亲几眼,知道他有些不快,便怏怏的转身回了楼上。穿过了几间卧房,才来到唐婉莹的房前。这是个颇为偏僻的角落,因大夫人在世时不得唐老爷欢心,加上只生了一个大小姐,人单势薄,自她去世后就再也没人为大小姐争取,所以处境也是少爷小姐里头最差的。
但卧房里有不少盆栽植物,倒也显得不那么简陋。几只梅花轻轻的从窗角探了出来,溢出淡淡的清香。
几分钟的光景,唐婉莹便换上了一身淡蓝色旗袍,把头发重新挽了起来,只见近午的阳光打在她白净柔嫩的脸庞上,像碎金子般折出缕缕光芒。
一会儿工夫已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前,敲了敲门道:“父亲,我来了”。
“进来!”
唐婉莹也不迟疑,推开了门走了进去。只见父亲正威严的坐在坤甸木大办公桌前,紧紧地盯着她。她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曾经很宠爱她,可是自从母亲去世就很少见面了。慢慢的有了其他的弟妹,后来父女两之间一直淡淡的。大了,因一直养成的疏远习惯,更是变得无话可说。
唐辅承静静的看着她,带着审视的目光。这个大女儿在他的脑海中一直以来没什么记忆,即使小的时候很亲近,但是现在也没什么印象了。而且对他来说,女儿早晚都是要去别人家,儿子才是需要自己用心栽培的,所以更是没有那个心思去一一了解。也只有在逢年过节举行的家庭聚会上才会看到,但也不层用心留意过。现在细细的打量,才发现这个一直没注意的女儿,原来是个极标志的人,肌若凝脂的皮肤,柳眉高挑,尤其是那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格外出挑。
唐婉莹静静站着,只是凝望着父亲。父亲是何用意,她也不明白。
半晌,唐辅承才开口道:“婉莹,你今年多大了?”
不知为何,唐婉莹的心理竟泛起微微的酸楚,但还是语气平静的道:“回父亲,我今年二十。”
唐辅承“哦”了一声,过了一会才道:“你今年已经二十了,是时候找婆家了。”
唐婉莹这才微微的抬起头,略带吃惊地看着父亲,却不回答,等着唐辅承接下来的话。
“掌管北平的莫督军来我们府上替他家大公子提亲,指明要咱们家的一个女儿做媳妇!”
说起莫督军,唐婉莹的眉头踌躇了一下,不要说他威风赫赫,武器装备一流,就连兵力也最强,而且现在还是北洋军阀里实力最强的一位。
“因为莫家大少爷的母亲是莫司令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所以咱们也不能怠慢了。在我所有的孩子们中,也就只有你是嫡出的。将将能配得上莫司令家大少爷的身份,你嫁到莫家,不至于受委屈了,但也不会让他们有闲话。”
唐婉莹不露声色,只盯着眼前桌子上的砚台。因为正午的阳光照射在书房,温柔了整间屋子。但是她如坠冰窖,心房却还是冰冷异常。
“我知道你属意于席家的公子,但是昨天府上已经收到他的结婚请柬,这就说明你们没有缘分。”唐辅承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传了过来,声音不高,却夹杂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停顿了一下说:“我已经给莫家回复了,过几天,莫司令就要派专员把聘礼送过来了。他们比较着急,所以把日子定下来了,就赶在年前。有什么需要的,你姨娘他们会帮你打点的。”
唐婉莹若有所思,低低的应了一声。唐辅承见她头埋得很低,声音也低低地,就以为她是害羞呢,不以为意。
“你自己也要准备起来了,莫家不比咱们家,离娘家远,又复杂得很。。。。”唐辅承声音顿了下来,怅然若失般望向了窗外。
婉莹等了半天,也不见父亲再说话。只好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心不在焉,似乎有什么心事在心底。
这些年,军阀们互相征战,导致自家的纺织生意也大不如前。父亲一年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难得有机会近距离的接近。仔细一看,已经有些许的银丝夹杂在黑发中,使父亲呈现出老态。看到这,婉莹的鼻子竟然微微泛起了酸意。
过了好久,唐辅承像是才缓过神,对婉莹摆了摆手,闷闷不乐的说:“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