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笙常年用笔,研墨这种事对她而言可谓游刃有余,谈话间,她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哦?”君离酒似是来了兴致,“那你以为,该如何展现个性?”
“这个嘛——”月寒笙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前辈,你过来。”
君离酒想说“不”,微微动了动嘴唇,终是没说出口,一番纠结过后,还是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水镜上移开了。
一道阴影投下来,月寒笙立刻抓住他衣角,提笔就往那干净如白纸的衣服上画。
她粉嫩粉嫩的手在上面灵巧地游走,像深海中自由穿梭的鱼儿,每一次摆动都在倾诉心中的喜悦。
君离酒见她一脸认真,默默将不合时宜的“放肆”两个字收回肚子里。
她蘸的墨不多,下笔却极重,有点力透纸背的意思。
“你画的什么?”君离酒低头看她。
“等我画完前辈就知道啦!”
砚台里的墨汁渐渐干结,月寒笙连忙加快速度。
不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笔,欢喜道:“大功告成!”
君离酒悠悠转身看向那水镜。
纯白的衣衫上缀着几层薄薄的云彩,樱花树下,有人正在酣眠,一缕清风拂过,花瓣纷纷离了树枝,飘落在那人脸上和衣袂上,将其围在一片花海中。
君离酒眯了眯眼:“那人是谁?为何不画上五官?”
“当然是前辈你啊,”月寒笙甜甜一笑,“前辈倾世容颜,这天下有谁能描绘出来呢?”
“我是谁?”君离酒在心中一遍遍地问自己。
月寒笙继续说道:“这画一旦补全了,这身衣裳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一件,只属于前辈的一件!”
君离酒闭上眼睛,在他意念的控制之下,樱花逐渐变粉,树下人的长发逐渐变黑。
他浓密的睫毛狠狠地颤了颤,樱花树下那人便有了模糊的五官,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
“就这样吧,想不起来了。”君离酒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隐约觉得,这画面可能是他记忆中的一部分,但如果不是月寒笙画出来了,他可能找不到一点头绪。
十五年前他就醒了,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君离酒慢慢长大,同时借着自己的神格助他度过每一个难关。
及至昨晚,他的元神才恢复了近十分之一,并且可以独立控制宿主的身体。
他是天界的神。
除了这一点,他对自己几乎一无所知——包括性别。
他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地寄生下去,不想漫无目的地活在这世间。
是时候找回那些遗失的记忆了。
“不急不急,慢慢来嘛,前辈一定会想起来的。”月寒笙在他身后对着镜子安慰道。
果然失忆了。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帮到他。
“谢谢你,”君离酒凝眸看向水镜中的月寒笙,语气诚恳而温柔,“这里是我的密室,你那同伴已经安全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我的名字……我是真的记不清了,至于为何救你,一部分原因是你的血对我有种难以言说的吸引力,另一部分嘛,恕我不便告知。”
他极其郑重地把月寒笙问的每一个问题重新答了一遍。
月寒笙不再怀疑,这人惜字如金,想必不会妄言。
“举手之劳而已,倒是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以为报,”她有点受宠若惊,“不如我给前辈想个名字吧!一直叫前辈,感觉怪怪的。”
“嗯,你说。”